诚玉公主接过沈霁递来的冰块,听郎君温言细语:“这里头包了冰块,帕子无人使用过,是干净的,娘子你莫介意。”

小公主云鬓花容,裙曳钗摇,看着朗月清风的郎君,满脸通红,连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见她实在局促,沈霁又道:“方才是小生莽撞,不该伸手推拉娘子,娘子受惊了。”

本是她见面容异常俊雅的郎君盯着自己,自己一时紧张害羞到往后退步,不想身后恰好有奴仆端了热汤,此人拉了她一把,那汤才没洒到面上,只洒了一些在手背,当下他还将错处全揽在自己身上,李灵就没见过如此温柔的郎君。

她支支吾吾地:“我、我、我没事的。”

沈霁笑一下,手中帕子往她身前再递过去一寸,“还是先行将伤势消一消为好。”

如此一来,李灵就不得不接下这番好意了。

而她将将拿过冰,李莳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十妹这是怎么了?”

沈霁转头,见相貌清秀、衣着常服的六皇子出现,一边与二人讲话,一边去伸手拉小娘子的手观察起来。

沈霁后退一步,弯腰毕恭毕敬地行叉手礼:“小生见过六殿下。”

叉手礼是地位低者向地位高者行的一种礼,以示尊敬,李灵见郎君朝皇兄行完一礼后,复又躬身朝自己补行了一个,察觉此人礼数周全外,心中又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

李莳前来关怀李灵,沈霁自是不便多留,将李灵受伤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再度道歉后,礼貌道了别。

目送清润无害、清致无比的郎君离去,李灵攥紧手中帕子,脸颊滚烫,把头垂了下去。

李灵一向胆小害羞,李莳只当她这是又被人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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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处的人们相谈甚欢,沈蓁蓁与萧衍这边,则是在经历一回毫无征兆的亲吻后,沉默不语地从船上下来,又一言不发地登岸回程。

沈蓁蓁提着来时提的那个的灯,脑中浑浑噩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前,慌乱的步子暴露出心中的乱。

她暗自琢磨:萧衍对她如此,该是还爱慕她的罢?她也没有拒绝他……那样。自打二人互写了书信起,这还是头回做与好友关系真正不同的事,是不是意味着,二人接下来可以顺理成章地婚嫁了?毕竟离她十六岁生辰只一个月,本来只需等两年,如今已等三年了,他该是着急的。

萧衍如来时般负着手,默默跟在她身后,灯的影子将沈蓁蓁的影子拉长,盖在他扬飞的袍摆上,他抬起手摸着自己的唇,看了眼小娘子被他揉乱了发的头顶。

发丝细软、轻柔。

像她的唇。

手指上还有沈蓁蓁身上特有的、良久不散的馨香,萧衍目光就在沈蓁蓁身上停住,眸色越来越沉,脸色也算不得多好。

他思绪有些乱,这种凌乱太脱离他的掌控,他自诩克己复礼,从不在男女关系上逾矩,今日当真是昏了头了。萧衍不可自抑地心不在焉,而这种心不在焉,在回程途中,遇到迎面而来的沈霁时,更是展露无疑。

沈霁半夜见到二人,眼露诧异,率先开口问:“你二人怎会一起出现?”

沈蓁蓁顶着沈霁探寻的目光、自己火烧似的脸颊,柔声细语地道:“我方才给青辰哥哥抹了下药,额上的伤。”

萧衍若无其事地跟沈霁点了下头:“你要去哪?”

沈霁愈发觉得奇怪,他拧了下眉,“我不去哪,我就住这个院子。”他又看了眼满面红光的沈蓁蓁,问萧衍:“你不是送她回来的?”

萧衍这才发现,他同沈蓁蓁走到了这两兄妹落脚的院子,他极快地找到了理由:“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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