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淑淑没再说拒绝的话,她确实感觉有些无力,大约是昏沉久了真的憋出病了,从前也是在灯会回来之后染了风寒大病一场。

倒是黎婉婉的态度让她有些奇怪,虽然从前也是这般,但自己那时年幼,又是家中独女,父母兄长宠着很是天真。

黎婉婉的事情她没有深想,后来随着黎家满门抄斩也就没在想过。

她入宫门四十余载,这点情绪还是看得透的,黎婉婉对她的担忧不似作伪,倒是方才仲春的话,说的是好话,细听却透着一股子酸劲。

不论是黎婉婉还是柳月仲春,这时都还很年轻,沉不住气,再好的心计也能从脸上看出一二。

照黎淑淑看来,如今更有问题的只怕是仲春。

仲春却还不清楚,这半个月逐渐对她信任的表小姐已经活过一世并且对她起了疑心。

趁着府医还没来,黎淑淑让仲春服侍自己洗漱。

灯会她还是决定要去,虽说仲春手里捧着的这件衣服会在悦香楼坏掉,但从前经历过的事她重来一次不知道能不能更改,在她查清楚之前还是小心为好。

等她洗漱完府医也到了,来的是位女大夫,四十来岁的样子,在丞相府待了半生。

黎淑淑望着她的脸陷入沉思,她从前做过最残忍的一件事便是去刑场看了黎家行刑。

跪了一百多人的刑场每每回想都是一场噩梦。

从前她只觉得这些人罪有应得,现在想来,罪有应得的是凶手,这些府医下人甚至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便被推赴刑场,成了一缕孤魂。

许是重来一次让她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起了恻隐之心,黎淑淑暗骂自己多余的心软。

等回过神来府医已经诊完脉正和黎婉婉说着她的情况。

她听了一耳朵,倒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思虑过重,心郁难消导致这娇生惯养的身子有些吃不消,需得多出去走走开导开导再吃几副安神的药便好了。

听完府医的话黎婉婉越发觉得带黎淑淑去灯会是好事,她闷在房里许久,是该出去透透气了。

“淑淑可听见了,成大夫可说了,该多出去走走,你是没注意,才来的时候多健康一姑娘,如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是风吹一下都能倒了,今日这灯会可不能推辞,仲春,一会儿多备上一件斗篷,这正月的天儿可冷着呢。”

仲春应下便去拿斗篷了,黎淑淑换上了那套碧色的衣裙。

黎婉婉素来喜爱这种温婉的颜色,黎淑淑自从来了丞相府,也就一开始由丞相夫人沈氏打点了一次衣物,后来都是交给黎婉婉负责。

说是只有年轻姑娘才知道年轻姑娘喜欢什么。

黎婉婉倒是来问过,可惜她那个时候悲伤都来不及,哪会管这些小事,便让黎婉婉做主。

黎婉婉是京城里长大的大家闺秀,对于管家更是从小耳濡目染,对这些很是擅长。

先是问了她从云州带过来的丫鬟霜霜,得知霜霜只是守备府的小姐怕黎淑淑没人伺候送给她的丫鬟,便越加怜惜黎淑淑。

只是在从前的黎淑淑看来,黎婉婉不过是无事献殷勤,大约是要维持她在外大家闺秀名门淑女的形象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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