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灯火通明,屋内,诵经声还在继续,两位阴阳先生还在忙碌,隔壁卧室,陆义坐在床上,翻看着三十封没有地址,他不认识名字的信。

“一月,过得还好吗?当年你借我的东西,也该还了。”

这是其中一封信上的内容,一段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话,但陆义理解不了,人名,会有叫一月的?

陆义理解不了,合上信封,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录名字,一月,他随便找了一封信,拆开,看看是不是都是这样。

“夏末,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蓝天绿草,白云朵朵,还我三块钱……。”

默默合上信封,陆义没想到,这封信上的内容,简单,明了,前面都是废话,还钱才是真谛。

在备忘录上记录‘夏末’两字,犹豫了一下,陆义在后面添了两个字,老赖。

现在的三块钱根本不叫钱,能欠爷爷的钱,那么必然不是这个人民主义时代,要么是改革开放那几年,要么就是民国时期。

那时候买菜都是几分,几分的,工业还在萌芽初期,贸易还没发展起来,一般家庭一个月工资也就一块,几毛左右。

信封合好,放在左边枕头边,在右边一沓信封中拿出一张,陆义拆开信件,取出里面的信纸,嘀嘀咕咕,“看完这封信就睡觉。”

夜晚一点左右,家门外寂静无声,灯光通明,火炉里面的火炭,木材时不时发出一声爆响,然后归于平静。

“冬至,在干嘛呢?听说你打麻将被你儿子举报聚众赌博,我想知道,里面的饭好不好吃?”

陆义无语的收起信封,在备忘录上记录名字,冬至,他想了想,在后面添了四个字,牢饭好吃。

三十封信,其中四封已经看过,记录名字,避免混淆,等下还得翻找,他捆着四封信,一起放进盒子里。

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火炉时不时的爆响声,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呼吸均匀,眼眸缓缓合上。

夜深人静,灯火摇椅,李大柱背着纸人,晃悠悠的走在道路上,时不时憨笑,对着周围紧闭的房屋打招呼。

“哟,王大爷,起这么早啊,李大爷,你家大公鸡不错,小义子,你家吃席呢?”

没人回应他,李大柱自顾自的打招呼,很热情,背着破破烂烂的纸人来到陆义家门口,坐在凳子上,抱着纸人,看着桌面上的菜,动起手就抓。

“真好吃,真好吃,媳妇,你不下来,一起吃啊?”

没人回应,没人回答,李大柱自言自语的点了点头,开口,“好的,媳妇,我马上吃完就回去睡觉。”

桌面上的剩饭剩菜被李大柱扫荡一空,他抹了抹嘴上的油渍,起身对着房屋挥了挥手,“小义子,多谢款待啊,走了。”

李大柱走了,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纸人回去了,走时还不忘挥手和街坊邻居打招呼,介绍自己背上的媳妇!

然而依然没有人回应,李大柱自娱自乐的回到家,推开门,看见门后的小纸人,不由得傻笑出声。

“铁柱,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跟爸爸回家,我们睡觉打豆豆。”

纸人呆呆的站在门后,眼眶空洞,白色一片,脸颊两边涂着腮红,嘴唇紫青,任由柱子抱着回屋。

推开家门,李大柱放下抱着的小纸人,笑呵呵的看着床上躺着另一个自己,“兄弟,你这么还在睡啊,我家床有这么舒服吗。”

没人回应,没人回答,躺在床上的李大柱也抱着一个纸人,纸人眼眶血红,在这漆黑的房间内闪烁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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