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韩缨也在眼神搜索他。两人四目相对,韩缨略带薄怒,指了个方向。

他顺着手指方向望去,韩缨给他安排的位置,位于宴席的中间,现在走过去,很扎眼。更何况桌上的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正当他犹豫之时,喻安卿拉他直接在最后排的桌席坐下。

再一看同席之人,正是石鹤师徒,还有几位长髯老者。

几人虽略感惊讶,仍旧欢欢喜喜打招呼,不曾询问原因。

喻安卿凑到他耳边,说道:“和我坐一起,可以吗?位置靠后了些,但都是太医署的人,你能自在点。”

“你坐这里?”程深墨不确定地问。他虽不知喻安卿坐哪里,也定不会安排在最后边。

喻安卿的座位自然不在这里,同喻国公府的人一桌,在稍逊于首席的二席。去不如不去,遂让夜峦提前调了位置。

喻安卿避开问题,小声道:“我的箫曲第一个上场,我要去戏台,手该松开了。”

程深墨的脸蓦地一红,松开手。

刚刚太紧张,一直攥着安卿的手。如今一松,手心里尽是汗,不知握得有多紧。

喻安卿转身而去,眼里笑意波荡。

有礼仪又唱道:“请——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众人纷纷起立,程深墨也跟着站起,眼神却一直追喻安卿的背影。

戏台位于水榭亭台。

荷叶出水很高,田田挺立。层层的叶子之上,白莲朵朵绽放,高雅圣洁。喻安卿行走于近水的石阶上,似从莲池而出,不疾不徐,风度翩然。

片刻后,众人坐定。聊天叙话,有隐隐淡淡的嘈杂。

一声长啸起音,满座皆静。

箫声呜然跌宕,眼前不觉浮现出孤烟直上、长河落日的辽阔壮观,节奏慢慢舒缓清幽,似有一人骑马,挑着酒,哒哒穿过竹林。

乐曲描述一人游历山河美景,心胸开阔,潇洒肆意,很符合恭亲王在外人眼中“澹泊远志”的形象。

喻安卿手持九节玉箫,一身青绿云纹锦衣,立于台上。他半垂眸,如雪莲花,尽是清冷之意。

箫曲渐渐收尾。

厅堂内,一仆从附在韩缨耳边小声嘀咕几句,韩缨脸色微变,悄然离席。

在一帘之隔的女席上,平乐公主亦在听丫鬟耳语几句后,匆匆离席。

在戏台之上,喻安卿将一切尽收眼底。

一曲终了,作揖下台。

曲惊四座,掌声经久不息。

开场之后,歌舞、戏曲、杂耍轮番上演,众人被表演吸引。

喻安卿回到程深墨身边,轻笑道:“鉴赏家觉得如何?”

“叹为观止,惊为天人。”程深墨从不吝啬赞美之词。

“多谢夸奖。”

喻安卿晃动两下长箫,脸色一变,“你送我的如意结不见了!”

玉箫末端空空荡荡,如意结和玉龙佩不见踪影。

“许是丢在百草园了,你陪我去找找。”

喻安卿拉起程深墨,往百草园的方向走去。

宾客在前厅吃席看演出,后院寥寥几人。他们转过一个弯,百花院门前有两道人影。

程深墨猛地拽住喻安卿,躲在粗壮的树干后面。百花院门口,韩缨和平乐公主两人在私会。

程深墨脸色阴沉,手指抠进树皮里,侧耳倾听。

喻安卿嘴角微勾,好整以暇地看戏。

仆人和丫鬟皆是喻安卿的安排。捉奸捉双,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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