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居士自然没有老糊涂。

除了突如其来的将秦陌定为了文会的第一名,他还散去了凝聚在此间的浩然正气。

随着身周鼓荡的衣袍缓缓恢复平静,青阳居士坐回蒲团上,又耷拉起了眼皮。

仿佛刚才的对峙全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白子良也心中疑惑,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也收起了不屈意气,内敛于体内,保持着隐而不发的状态。

若是再生变故,也可以在瞬间做出反应。

并且,白子良丝毫不觉得青阳居士是被叶天琼和杭羿两人的来头给吓到了。

虽然这两人确实背景够强,但是对成名已久的书院大儒来说,倒也不至于被两个小辈给喝退。

若是天武侯和大秦北方军神亲自来此,那他自然得给这个面子。

可现如今嘛......

要知道,青阳居士作为太子少师,书院大儒,也是要顾忌脸皮的。

他的态度可并不仅仅代表他本身的态度。

那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能让青阳居士把自身脸皮说舍弃就舍弃,丝毫不带迟疑?

白子良苦思不得其解,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戒备。

像青阳居士这种老狐狸,鬼知道他肚子里到底装着多少坏水。

“居士,这是?”常慎远不解的问道。

厅堂中紧张的气氛也稍稍缓和了些,众人都在等待着从青阳居士口中说出的答案。

反观青阳居士那张老脸,倒是没有出现任何表情,一如既往的面色平静,古井不波。

他淡淡的瞥了常慎远一眼,道:

“这便是此次文会的最终结果,尔等可是心有异议?”

常慎远顿时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不敢与他直视,答道:

“吾等并无异议。”

听闻此言,青阳居士方才收回了目光,缓缓扫视厅堂一圈。

他的目光重点在门口的上阳学宫的弟子们身上停留了几许。

当然,最主要还是在观察秦陌,青阳居士缓声道:“文会继续进行,诸位可争夺除榜首外的后续名次。”

随后,他忽然从宽阔大袖的袖口里,掏出了一支古色古香的毛笔。

“此乃本届文会头名的奖赏,今日赐予秦陌,望你日后能孜孜不倦,奋发求学,如此,也不算埋没了它。”

把这根毛笔拿出来,饶是以青阳居士的养气功夫,也不免有些肉疼。

若仅仅只是一般的大儒随身之物,青阳居士倒也没那么在乎。

可这根毛笔,是他从少年求学时抄录圣人典籍时便在用的佩笔,至今已有几十年之久,他对此物感情甚深。

况且,单论毛笔本身沾染的浩然正气,在七品大儒的随身之物中,也能算是名列前茅。

当然,此笔和秦陌腰间那块琅嬛玉佩在层次上依旧差着几分,却也相差不远。

这本来不是文会上原本定好的奖赏,青阳居士虽然知晓范云琅注定会拔得本届文会的头筹。

但他也并不准备把赐给范云琅如此珍贵的东西,而是另有准备。

可现如今,哪怕青阳居士再心疼,也必须拿出这根毛笔来作为奖赏。

很明显的,他在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掩饰的对秦陌释放善意。

同样的,这也算是青阳居士给秦陌的赔礼。

适才场间气氛还是剑拔弩张,如今却是换成了另一幅模样。

奈何,面对书院大儒们的疑惑,青阳居士也只能闭口不言。

一根毛笔算什么?

圣人都亲自给自己传口谕了,就算让他舍下这张老脸把秦陌恭恭敬敬的请上来坐到首位。

青阳居士也绝对没有二话,一个多余的字都不会说。

归根结底。

这清风书院,不是大秦的书院,也不是读书人的书院,更不是他们这群大儒的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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