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月身上的气质,从这一刻起变了,由一块温润似水的羊脂玉,变成了经得起锤炼的金刚石,在烈火的淬炼下,依然保持着一颗明亮的心。

整理好一切,顾清月带着顾念回了家,一个只属于她们,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家。

回程的路上,张小风奇怪的眼神看着顾念,自言自语道:“这位少爷,奴才好像在哪儿见过?”

顾清月心里慌路了一下,顾念女扮男装的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稳住了心神,笑着说:“他是我的侄儿,顾楚河,你们细瞧,是不是和念姐儿很像?”

她的话一说出口,本来还没发觉的几人,仔细端详着顾念,看完后张小风诚实地说道:“是和小主子挺像的……”说完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小主子怎么样了,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翠环还被蒙在鼓里,连顾念不傻的情况都不知道,又怕顾清月担忧,抬眼看了她一眼,随即附和道:“大小姐她有人照顾,肯定过的很好了我们就别担心了。”

见顾清月神色自若,故意岔开了话题:“主子,晚膳想吃些什么?奴才好早些准备。”

自从顾念上了马车,顾清月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她,仿佛要把之前没见到的都给补上,她随意地说着:“你捡几样新鲜的菜来,他不挑的。”

翠环点点头,偷偷又瞧了顾念一眼,对方眼尾处微微泛红,浮现在雌雄莫辩的脸上,格外勾人,看到顾念回头,含笑地看了她一眼,禁不住满面通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有了顾清月的支持,白日里,顾念去往沧州有名的私塾里进学,拥有原主的记忆,加上本来也是在现代千军万马中脱颖而出的医学高材生,有些东西,先生一讲,顾念不光可以融会贯通,还能举一反三,在一众学子当中,总能拔得头筹。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顾念孱弱的小身板,已有男子隽修的雏形,似一杆清竹,不屈不挠,根须深深扎在土壤之中,汲取着能量。

顾念将自己新鲜出炉的八股文放到先生面前,等他点评。

先生花白胡子,精神抖擞,摸着长髯夸赞道:“楚河,老夫在你这个年纪,都达不到你这样的高度,如今,老夫也没什么可以传授的了,这个水平,下场没有问题,但是,你的文中,有个很严重的缺陷。”

顾念弓着腰,听到后,腰身压得更低,诚恳到:“夫子,小生愿闻其详,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先生叹了一口气,声音缥缈而悠远,像是在回忆往昔的辉煌,“你这篇文章,要是放在十几年前,必能大放光彩,可惜啊,帝王老了,针砭时弊,批判朝廷的东西,如今成了习文中的一大禁忌。”说完,先生陷入了沉思。

顾念没有打断他的思绪,静静地等候在一旁,良久后,又听到他讲:“楚河,你身上有少年人的激进,但比他们更多一分沉稳,但恰是这份沉稳,让你的文章裹挟着戾气,”

“楚河,你心不静,考场上犯错,大不了重来,但官场,如何容得下你犯错?老夫的建议是,再晚一年下场,出去走走。”

顾念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恭敬道:“是,弟子知了。”

三年时光,顾念过五关,斩六将,童试乡试俱过了,眼看着即将进京赶考,却被夫子给劝退了。

她这些日子里,每每告诫自己,不可急切焦躁,修人先修其心,但总不得要领,克制不住。

罢了,再晚一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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