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上的贡橘滚到门槛,被一只修长白皙,指骨分明月牙漂亮的手拾了起来。

“小师弟,你挺虎啊。”谢寒洲抬眼,额前碎发下他深邃眼底收敛了笑意,不再轻佻。

香炉被打翻,洒了一地。

谢寒洲抛着橘子朝谢琊走近,他抓到案发现场正欲说什么时,饭厅外传来两道脚步声。

晏宁和阎焰端着早膳过来了。

准确的说是阎焰端着。

那红衣少女淡定跟着,边往嘴里塞橘子瓣边道:“谢寒洲,你给我这橘子挺甜的,拿去上供可惜了。”

晏宁吃完一个,又准备剥另一个。

尤在生气的谢琊愣了愣。

他动了动紧抿的唇线,抬头问道:“师父,这香不是你点的吗?”

“什么香?”晏宁跨过门槛,剥橘子的手一顿,看清了地上的狼藉。

少女清丽的眉眼越来越冷。

“谢!寒!洲!”

晏宁把橘子递到阎焰手里,捋起衣袖看着大徒弟,近乎咬牙切齿:“你自作主张上香了?”

谢寒洲喉结微滚,点头默认。

小师弟清冽的眸光扫过来。

二师弟在幸灾乐祸。

谢寒洲额上起了冷汗。

晏宁走上前揪住了黑衣少年的耳朵,把他带到祖师爷画像下,指着地上的蒲团道:

“跪下,拜,拜个够。”

少女的声音一向温润,她为人处事也温和,这还是第一次体罚弟子。

谢寒洲乖巧跪着,小声道:“师父,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何况,我是为你拜的。”

晏宁听后怒极反笑,“为了我?我真是谢谢你了。”

“谢寒洲,我晏宁就是被人捶死,死外边,也不会求祖师爷庇佑我,这是我的事,和谢琊无关。”

“他没义务承担弟子们的心愿,他又不是神仙,你给他上香。”

晏宁训斥人的时候并不如何漂亮,可是谢琊听着,看着,觉得天底下没有比她更生动的人了。

他垂着头,唇边的弧度浅浅漾开,陷出一个小小的笑窝。

阎焰还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对谢寒洲道:“大师兄,那可是你舅舅啊……”言下之意,你怎么敢的呀?笑死。

谢寒洲不敢瞪晏宁,漆黑的眸怒视着阎焰,道:“我舅舅又不知道,你别多管闲事。”

阎焰弯唇,笑容灿若春花。

晏宁的情绪已经冷静下来,她让谢寒洲起来,自己则去收拾摔碎的香炉,淡声道:

“大头,二狗说的对,你不能因为你舅舅他不知道就做这种事,哪怕我做了你也不能做。”

“因为你是他唯一的亲人。”

谢寒洲和谢琊俱是一愣。

晏宁压低了声音,有些沮丧:“那是最最珍贵的人,别等失去了才后悔莫及。”

穿书后,晏宁的情绪很少波动,这是她第一次恨自己无能为力,有本事穿过来,没本事穿回去。

她垂下眼睫,没在弟子们面前流露出悲伤,但少女白皙精致的侧脸似被清霜笼罩,连微弯的唇角都是苦涩。

谢寒洲终于感到一丝抱歉。

他没像小师弟那样主动帮忙收拾残局,毕竟这是谢琊自己掀的桌,也没像阎焰那样打了清水过来给他们净手,少年微咬唇,脸颊因为羞愧而发红,“师父,对不起。”

谢寒洲认真道:“上次你告诫我不要玩弄女修的感情,我已经把那些有关择偶标准的花笺撤下了……”他顿了顿:

“我以后也不会再拜谢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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