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赭虽是匹快马,但在城中姜芙也不敢肆意驰骋,恐伤到旁人,以致她将将回到襄南侯府门外,姜蒲也紧跟她其后追了上来。

眼见姜蒲便要追上自己,姜芙连马儿都未停好,急匆匆下马后便直奔府中去。

姜芙本想跑回自己院里将门闩上躲着不让姜蒲逮着自己,但现下她怕是还未能回到自己院儿便会被姜蒲抓住,届时必少不了挨一顿训斥。

可她这会子没空听阿兄的训斥,沈溯给她的绯桃枝她要快快拿回屋去插好,再在她手里捏着她怕给捏坏了。

正巧阿嫂于筱筱自前边不远处朝她这方向走来,姜芙有如见到了救星般当即朝她奔去,嘴上一边嚷着“阿嫂救我”一边朝于筱筱身后躲去,“阿兄要打我!”

也正正好追到了于筱筱跟前来的姜蒲不得不停住脚,气不打一处来,“胡言乱语!我何时要打你了!?”

于筱筱本是担心姜芙未听她安排到颐园去同宋家四郎见上一见,这会儿正要前去颐园瞧瞧真切,不想竟是见得姜芙小孩儿似的朝自己身后躲来便罢,自家夫君也紧跟着疾步冲来,这如何能不教她惊诧?

姜芙自是晓得阿兄绝不会打她的,可太久太久未能见到阿兄气恼的模样,她想念极了。

性子糙硬易躁的阿兄才是她好好儿的阿兄,后来那总是眉目间含着重重心事与惆怅的阿兄不是阿兄本该有的模样。

姜芙仗着自己面前的于筱筱,淘气般地朝姜蒲噘了噘嘴,尔后朝于筱筱耳语了句“阿嫂,阿兄就交给你了嗯”便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姜蒲气得要将她逮回来,于筱筱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拦住了他。

姜蒲看着姜芙欢快的背影,有些气急败坏,紧皱着眉怒道:“夫人拦着我做甚!?看看她那模样,成何体统!”

对于自家夫君总是被小姑子给气着的事于筱筱早已习以为常,若是哪些时候姜蒲不被姜芙给气着了,她才该觉得哪儿不对劲了。

是以见得她轻轻按住姜蒲的手,也转头看向姜芙欢快的背影,笑着与姜蒲道:“成不成体统的,还不是你给惯出来的?你这会子同我气恼,我可也没辙子。”

于筱筱十七岁嫁入姜家,家中并无兄弟姊妹的她很是疼爱姜芙这个比她年幼十二岁的小姑,加之她多年未能有孕,久而久之便也如同姜蒲一般,将年幼的姜芙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来对待。

长兄如父,长嫂亦如母。

再兼从前姜蒲常年不归家,大多日子都是她们姑嫂二人相依为伴,于筱筱对姜芙的疼爱,并不比姜蒲要少。

哪怕如今她已为姜家生下麟儿,她对姜芙的疼爱仍一如既往。

若姜蒲当真是要打姜芙,于筱筱便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姜蒲被于筱筱噎得接不上话,便重重哼了声,转为数道姜芙起来:“让她去同宋家四郎见上一见,她躲着不去便也罢,竟还诓了我,骑上阿赭逃了回来!当真是愈长大愈没法管教了!”

“你这么大个人了,还被酥酥一孩子给诓了,怪谁?”于筱筱嗔笑着瞥姜蒲一眼,倒是丁点不为他说上些什么让他好好消气的话。

“……”姜蒲本就是个不善言辞的粗人,这会儿尽被自家娘子噎得无言以对。

于筱筱同姜蒲成婚十余年,过去十年间夫妻二人虽是聚少离多,二人间又迟迟未能育上一孩儿,但他们夫妻始终和睦,虽从未有过如胶似漆的恩爱,却也没有相敬如宾的疏离。

如今姜蒲回到京城来长居,自使得他们夫妻间较从前亲近了些,否则于筱筱也不会拉着他的手同他这般说话。

于筱筱看姜蒲绷着嘴对不上来话的模样只觉好笑,不由将帕子掩于嘴上,轻轻笑出了声:“官人莫须气恼酥酥,相反着,官人当因酥酥今日这般胡闹而觉高兴才是。”

于筱筱出身书香门第,与姜蒲结为连理是为偶然,人人皆道出身行伍的姜蒲并非良配,但她看中的则是姜蒲的品性,成婚十余载,她这夫君是不解风情了些,可待她却是始终如一,即便她迟迟不能为姜家生下子嗣,姜蒲也从不曾有过纳妾之意。

粗人,可也有粗人疼爱人的方式。

“此话怎讲?”姜蒲非但未有将眉心舒展开,反是蹙得更紧,“她连想都未想过要去颐园。”

他可没觉得有何可令他高兴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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