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气很热,徐佑半路上就把外面的破衣裳扯掉了,此时只穿着无袖衬衣和锁子甲,满头满身的汗,发髻也因为摘掉头盔而有些散乱,模样相当狼狈。
李定国皱着剑眉道:“此番错不在你,应该是那守将老练,猜到我会用这样的计策。”
“将军,这官军守将有这么神?”始终站在李定国不远处的一名青年将领忍不住道。
此人是李定国表弟,名唤马思良,只比李定国小一岁,能力一般。
李定国闻言提点道:“没什么神的,要是细心谨慎的宿将守城,想到这点并不难。”
如此说,李定国再想想之前被部下夸捧时他暗自得意的样子,不禁有些羞愧。
他太小瞧四川官军了啊。
见徐佑、马思良等人都有些神色不振,李定国知道这两次试探失利,怕是已损了军心士气。
于是又笑道:“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起码试探出了城头的部分火炮布置。
刚才发炮的应有三四十门,即便不是这东城墙上的全部火炮,也该有一半了。
至于距离,发放一次间隔比大炮还长,纵然多一些,也不足为虑。”
马思良问:“那额们正式攻城?”
李定国又看了看太阳,估摸着再有一個时辰就该到午时了。
那时的天气极热,就不再适合攻城了。
他于是神色严肃地道:“传我将令,一万川兵带土石麻包在前,其他各部匀出三万步卒携带飞桥、盾车在后,再让靳统武的骑兵准备好,这次我们要正经地打一回!”
···
城门楼上。
常威再次来禀报道:“杨将军,贼兵此番调动了数万兵,怕是要正式攻城了。”
杨展点头,“我知道。”
李定国的军阵前沿距离城墙不过三里多地,城楼上视野开阔,杨展纵然没有千里镜这种紧俏军器,可贼兵如此大的调动却是能看到的。
果然,就在贼兵第二次试探失败退回去一刻多钟后,战鼓再次擂响。
先头的一万多川兵,后面的三万敢战步卒,在整个东面散开冲锋。
“杀—!”
听见城下震天的喊杀声,杨展当即道:“传令,所有火炮全部发炮,瞄准了后面那些抬飞桥、盾车的贼兵打!”
“是!”
很快,城头七八十门各类火炮就连连发炮,开始皆以实弹为主,以贼兵抗飞桥、推盾车的敢战之兵为目标。
可效果只能说一般般。
一则就整个东城墙而言,七八十门炮终究少了,而且多以弗朗机、虎蹲炮及更老式的大将军炮为主,红夷大炮仅一门,规格还比较小。
其次,官军炮手缺乏训练,炮击经验不足,准头感人。
最后,贼兵冲锋时分得较散,几乎没有密集阵型,无论是炮子还是弩箭,一次能杀的贼兵数量有限。
眼见贼兵很快就冲到了护城河边,扔麻包的扔麻包,架盾的架盾,后面的飞桥、盾车、云梯也赶了过来,杨展依旧不急。
在西府的军事会议上,众将领就讨论过,张献忠真的全面进攻,他们是不可能将其挡在护城河之外的。
毕竟巨大的兵力差距摆在那里。
相较于护城河,城墙才是最值得防守方依赖的。
当然,杨展也不会躺平了任由贼兵过护城河。
只见轰轰不断的炮声中,是不是就有刚架好,或者还没架好的飞桥被炮弹砸毁。
城上的弗朗机炮偶尔还会打几发开花弹下去,虽然威力没比实弹强多少,可声势却更大,对飞桥、盾车的损害也更大。
然而在隆隆的战鼓声中,贼将的喊杀声中,还有临阵允赏的刺激下,许多贼兵都搏命前冲,将飞桥一驾驾地铺到河边。
不顾两刻多钟,就有数驾飞桥相继铺通!
见此,贼兵更加振奋。
“杀啊!”
“将军有令,先登者官升两级,赏白银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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