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闷热。
因前些日子,雷祖庙建成,一场雷雨而过,加上林着明清明节后求的那一场雨,这两场雨刚刚好救济了这江宁百姓种的粮食。
别处或许颗粒无收,到了这里竟然还有些许丰收。
特别是铜井周围,看样子比往年还能多收两成谷子。
百姓虽然之前过得紧巴巴的,但任鸿友办那龙舟会,令着那些富商花了好些钱,钱财流通出去了,叫着百姓手里也有些余钱。
只是可惜那什么龙华会作乱,草草结束了龙舟会,不然只怕良性循环,也能繁华一阵。
可就算解决了此地一时旱灾饥荒,却也有其他天灾人祸,是更为可怕的。
比如瘟疫。
前朝末年,天下大疫,闯王攻破北平,却见着一地死尸,根本无人守城
如今旱魃生,淮安府遍地尸骸,一些尸体漂浮在运河之上,虽然有人捞尸,但早已经能看见水面上的油花了。
官府派人掩埋饿殍,但没粮食,没钱,没力气,或者埋了,或者埋得潜,苍蝇蛆虫,瘟疫孽气,很快就滋生了出来。
万寿宫外,已经有人口鼻出血,高热抽搐了。
赵仲信连忙将一道避瘟符烧化了,撬开他的牙关,给他灌了进去。
“林师兄端午之时,画了些避瘟符,送给这些信士,小儿又送了铜钱,因此有些护持。”
“如今才发觉,师兄或许有先见之明,只怕已经预料到了瘟疫的发生。”
赵仲信将符水灌了它去,心中却有些恐惧:“这疫病来势汹汹,只怕非同寻常。”
那口鼻流血的病人,喝了符水,身上的高热渐渐退去。
一个大夫坐着旁边,对着符纸反复研究:“你这符纸,不过草木灰加点朱砂,怎么能除疫气呢,我的麻杏石甘汤也只能救些轻症,这小小符纸,烧作符水,连这种五脏已经开始出血的人也能好转一二?”
“你不信符水治病,再看也没有用。”赵仲信对着大夫道:“还是先给他们看看吧。”
那大夫姓杨,叫做杨桂才,原先是个秀才,科举不第后,转学医,在铜井一带行医,薄有名气。
四十多岁之时,迷上易经,自此打开新世界大门,觉得医易不分家。
前些日子,杨桂才便发现从龙舟会回来之后好些人竟然有了发热之症。
一开始以为只是普通风热,取药医治。
但很快便有蔓延之势,家家户户竟然都有听见咳嗽之声。
这让杨桂才意识到这是一场瘟疫。
只是走着,发现有些人家就没有瘟疫,有些人家又有瘟疫。
哪怕两家几乎同在一个屋檐下。
杨桂才上门医治才发现一件事情,却是参加过万寿宫端午祈福的人家,便没有得瘟疫,于是很快便到了万寿宫中,想要寻一寻解救瘟疫的方子。
本来以为是什么前辈高人,却只见着赵仲信。
赵仲信的年纪不算大,并不得杨桂才重视。
只是交谈才发现,这避瘟的符箓根本不是赵仲信画的,而是他口中的一个师兄。
但已经到龙王山上修雷斋去了。
龙王山他知道,一个鬼地方,邪性得很。
“你这小道士,你怎么不说你师父赵诚文如何如何?怎么老是说你师兄林道人如何如何?”
杨桂才认得赵诚文,学易道之时,拜访过赵诚文,但是赵诚文会的也不算多,因此交集不大。
赵仲信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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