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萧雨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贺希然。
贺希然竟理直气壮地回视着他,甚至还挑了挑眉,像一只傲娇的小孔雀,漂亮的眉眼间盛满了挑衅。
温萧雨简直要气笑了。
“贺夫人,您不能这样引导孩子呀。”赵老师急得嗓子冒烟。
“哼,反正我们家阿然绝对不会犯这样的错,他一定是无辜的。”贺夫人不屑地瞥了温萧雨一眼。
只这一眼,温萧雨就知道贺希然挂在脸上的表情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贺老太太,您不妨听听警察怎么说。”温萧雨勾起一侧嘴角,看着面前这对蛮横跋扈的祖孙。
旁边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太蹙着眉开口了:“阿雨……”
“警察怎么了?!”贺夫人高声喊道,“警察调查的结果如果不能让我满意,我就去告他们!”
“哟,老太太,您这是不相信人民警察办案呐?”
徐警官拿着一沓资料走过来,他抬起手像是想拍温萧雨的肩膀,但两人身高悬殊,只好拍了一下温萧雨的背。
“我们调查清楚了,俩孩子没什么问题,还多亏了温萧雨及时提醒赵老师报警才制止了斗殴。”他说着,又指了指贺希然,“以后可不能再逃课了啊,多危险。”
贺夫人脸色一变,唰地从徐警官手中抽走了调查结果,越看脸色越黑。就算她不承认白纸黑字,但清晰无比的监控照片上赫然是她外孙翻墙走进巷尾的身影,由不得她再狡辩。
“没什么问题的话,家长签了字就能把人带走了。”徐警官说完,没再管气氛微妙的贺家祖孙,转而对另一位老人道,“温家奶奶,温萧雨今天表现得不错,你不用担心。”
“哎,辛苦徐警官了。”温奶奶微一欠身。
“不辛苦不辛苦。”徐警官扶了一下温奶奶,又笑呵呵地拍了拍温萧雨的背,“说起来,刚才远远一看,这小子竟然有种判若两人的感觉。小兔崽子,以后多孝敬你奶奶,别再惹事了,小心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嗯。”温萧雨对着徐警官和温奶奶都点了一下头。
温奶奶乌沉的眼睛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她灰白的发髻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皱纹很深,穿了一件略旧的旗袍,个子不高,瘦弱的脊背却挺得笔直。
那边的贺夫人却截然相反,身上的旗袍锦绣华美,脖子上戴着一条珍珠项链,颗颗饱满圆润。捏着纸张的手指上点缀着几枚红蓝宝石戒指,透出的光彩和她此时的脸色一样精彩纷呈。
只见她在纸上唰唰签下字塞给徐警官,怒火冲天地瞪向贺希然:“还不快走?!丢人现眼!”
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得噔噔作响,贺希然也用同样的眼神瞪了温萧雨一眼,跟在他外婆身后走了。转身的一刹那,他看似嚣张的气焰消失得一干二净,怎么看都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温萧雨轻轻一哂。
他跟着温奶奶和赵老师往外走,恰好遇到了正被羁押送往看守所的红毛他们,就听红毛叫嚣道:“温萧雨!你他妈给老子等着!这事没完!”
“嘿,我这暴脾气……”徐警官抡起巴掌就往那边过去了。
走出派出所大门,赵老师又换回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许是考虑到温奶奶还在旁边,只凑到温萧雨面前咬着牙小声说了一句“这事确实没完”,随即行色匆匆地回学校向校长汇报工作去了。
温萧雨亦步亦趋地跟在温奶奶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赵老师的地中海,感觉头发比下午初见时更少了。
从派出所走回家的路不算近,温萧雨不知道原身的家住在哪里,因此当温奶奶选择徒步回家时,他怕露馅就没有多问。
而温奶奶全程只留给温萧雨一个冷漠的后脑勺,他回忆一番,自从见到温奶奶,就只听到她略带责备地喊过自己的名字,其他一句话都没对他说过。
温萧雨很久都没受到过这样的冷遇了,他挠了挠自己的鼻尖,转开脸去打量原身所在的这座城市。
暄城是一座画着小桥流水的南方小城,建筑物都不高大,香樟树立在道路两旁。天色渐晚,皎洁的月光从树叶间洒下,星星点点,透着凉意。
走进一条长长的弄堂,脚步踏在平整的青石路面上,温奶奶在弄堂尽头的一扇矮小的木门前驻足。这是一座灰扑扑的小院,平房灰瓦,看起来有些破旧、颓败。
再转眼去看隔壁的贺家,院外粉墙环护,刻着精美的石头浮雕。院门高大,里面是一栋二层小楼,青砖红瓦,檐角向两边飞翘。
与这份富丽堂皇不相称的是,整栋楼的门窗紧闭,看不到一丝光亮。庭院深深,给人一种静谧肃穆之感。
弄堂里没有灯,温奶奶借着月光去找大门钥匙,又对着锁眼戳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打开。
“我来吧。”温萧雨说。
“哗啦。”
钥匙应声落地,温奶奶被吓得耸了一下肩,转过头见鬼似的看着温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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