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潇入行十年,进过几十个剧组,在别人的故事里经历几番爱恨情仇,披着人物的皮囊,大大小小好歹谈过十几场恋爱,但说这句台词的时候倒屈指可数。

想来是东方人含蓄,表达一个“爱”字的方式千变万化,往往赧然于最直白的一种。

我发现少有的那几次我竟然都记得……所有画面和声音电光石火间在脑海里闪现,像是一大片白鸽群从眼前呼啦啦掠过。

那些怅然的、动情的、深刻的、执着的……

没有哪句和这一句同样,这一句和它们都来得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说不清楚。

他的眼神和表情似乎也很不同,那时镜头集中在他年轻的面容上给出特写,光影下眸光深邃,眼睫潋滟,每一条纹线定然都写满了缱绻,彼时却看不出半分表演的痕迹,我匆匆扫过一眼再不敢分辨。

往常他扮演的角色说出这句台词后,对面的人任是铁石心肠也要动容。

而我今天恐怕就要做那个例外了。

今晚所有的布置都出乎我意料之外,唯独事件的走向和我最早预料的一样——惊喜、惊喜,果然只有惊,没有喜。

我久久陷于一种巨大的错愕中,靳潇也蹙起眉一脸不解,仿佛在问“你怎么不配合我”?

我的心思落在另一种猜想上,渐渐醒过神,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所以让我配合提前排练一下告白时的场景,过去不都是这样的吗?

靳潇抿了下嘴角,整张脸随之绷紧了,显现出一种严峻的神态,他直直逼视着我,语气虽不快却很笃定:“我喜欢的人不就是……”

“等等……”我简直想捂耳朵,先一步抢过话头,“你认真的?”

靳潇剜了我一眼,目光包含无声的谴责,伸手拿起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就要当场自证,我连忙一把擒住他的手。

他如果不是认真的,怎么会准备这个?

他如果是认真的,怎么会一上来就准备这个?

——太突然了。

靳潇或许对我的反应极不满意,又像是自己反应过来了什么,乜起双眼审视我,“岑羽,你不高兴?”

“我……”我支支吾吾无所适从,实则心头的感触分明,简直像被人从天灵盖捅了一刀,头顶一抹天光从豁口渗漏进来,照亮了窟窿里黑漆漆没底的一片。比起天光,那又更像是刀光,又凛冽又锋利,刺得我心口绞成一团。又像是醍醐灌顶,灌下来的是一勺热油,我给烫得龇牙咧嘴,形容狼狈,表面上还得强自镇定,隐隐预料到接下来必然还有更难捱的关隘、更尴尬的场面等着应对。

靳潇又问:“你不喜欢我?”说这话时不自觉降低了声音,简直听出了一分小心翼翼。

我无言以对,不知道他从我脸上看出来什么,转而双眼灼灼燃怒色,又开始步步紧逼,反扣住我的手不断用力,“你不喜欢我,16岁我在迷港赛道和人赌车,你一个晕车的人还不管不顾来坐我的副驾逼我下车?”

那不是为了挽救失足少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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