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黑灯瞎火,狭窄漫长。
闻宴两手撑在潮湿冰凉的土壤上,像一条蚕宝宝般拼命往前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比跑马拉松还累。
但她不敢懈怠,地牢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人下去查看,发现陈牧尧的惨状和空荡荡的铁牢,肯定追上来。
膝盖磨破,累成了死狗,都不知怎么钻出的密道。
冷月高悬,凌乱的杂草后,密密麻麻的坟头显露眼前,野猫尖利的低吼传来,更添一抹阴诡。
闻宴望着面前的乱葬岗,两条腿直打摆,握匕首的指节用力到隐隐泛白。
猝死、枉死的人,乞丐和死刑犯,死后尸体无人认领,薄席一卷都草草葬在了这片荒野。这里怨气深重,鬼雾常年笼罩,便是大白天日光也很难照射进来,据说还有厉鬼出没。
敢将出口设在乱坟岗,原主也是个奇女子。
闻宴擦掉额头冷汗,穿过重重坟堆,在最高的一座坟头前一屁股跌坐下来,借助高大坟茔挡住夜风,这才浑身卸力靠在坟头上,喘得快断了气。
她此时模样,堪称狼狈。额头冷汗簇簇,一张小脸惨白无血色,比被风虐打过的小白花还可怜。
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
勉强聚起一点力气,擦了把额头的热汗,坟头冷风一吹,又如置冰窖……
闻宴牙齿咯咯打颤,都无力吐槽了。
她接手的这副身体,太糟糕了!
一身气运被那强盗夺了大半,还被强塞一团不属于自己的霉运……怪不得原主要绝望自尽,这命格被糟蹋得连乞丐也不如,谁能承受得来?得亏她前半辈子降妖除魔,积攒的功德够多,及时护住了命火,否则刚一接管这副身体,马上得翘辫子。
闻宴快冻晕过去,把功德当柴火烧,身体里才堪堪流出暖意。
但很快,脸色又变。
她的功德,正在流失!
神识内视检查发现,她这身体上不止有替命术,还有窃功德的邪术。狗男主做人太绝,不止抢她的命格,还要抢走她用来保命的功德。
闻宴忍住骂人的冲动,盘膝坐下,引导灵力在体内游走,寻找破解办法。
半晌,颓然放手。
不行。
这两种术法比她想的繁杂,又被原身背了太久,几乎融进了血肉。牵一发动全身,且背后施展术法之人,似乎不止一人,道法远比她强大。
可再这样下去,泼天功德也不够用!没了功德,逆天改命的反噬就该到了,这般阴毒的术法,反噬必然惊人,她会死得很惨!
特么,特么……
闻宴用手搓着脸,迫使自己冷静。
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尽快赚取功德。
只要功德增添的速度赶上消耗,维持住这微妙的平衡,她就能活下去。之后再想办法把这两道邪术除去,谁造的孽谁背,她不背!
闻宴搓搓冻僵的手心,思索着该怎么赚取功德。
想着想着,身子支撑不住,眼皮子沉重耷下。
夜风呼啸,意识沉陷之际,耳边传来一道女子的悲泣,哭得闻宴毛骨悚然。
“呜呜,对不起,原本该我自己面对,如今把这些事交给你……”
身侧,一道阴冷的风拂过,一透明身影凭空出现。
闻宴屏息凝气,手握紧了匕首,就在做好了大战贞子的准备时,女鬼缓慢抬头,露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
看到这张脸,闻宴明白了,身侧这只鬼,正是这身体的原主,虐文里的女主。
她对闻宴接手自己这么个烂摊子表示歉疚。
闻宴耐心听原主残魂呜呜咽咽地讲述,总觉得哪里奇怪。
听到后面,大吃一惊。
原来,这是已经惨死过一次的原主残魂,她已经历过一次悲剧,死前怨恨滔天,竟叫她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她放弃了报仇。
闻宴不能理解,“为什么放弃啊。”
“我根本,下不了手。”原主苦笑了一声。
“难道你爱上他们谁了,不忍心下手?”不要这么狗血吧。
“……谁?”
“陈牧尧,韩凤玉,陆婴如的二哥陆临溪?”
原主怒气值瞬间拉满,无比憎厌:“谁喜欢那群恶棍!怪只怪我一时心善救了一头白眼狼,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把断肠送他归西!”
闻宴:“……”
好吧,确定了,原主对男主男配们一点感情都没有。所谓的虐恋情深,只是凶手的自我感动。
也是,没病的话,谁会喜欢害死自己一家的凶手呢。
她摊开自己的手,“我只是,斗不下去了。”
她想为父母报仇,疯了般想逃离魔窟,但只有她知道,失败过太多次,很难再聚起斗志了。所以上辈子她才选择自杀,这辈子也不想再做无谓挣扎,只求别再跟那几个神经病打交道。
在闻宴来之前,她已经在谋划自尽,谨慎藏起的匕首,是用来刺破自己心脏的。她提前一死,陆婴如也会被拖入地狱,算是她一个小小的报复。
闻宴听完原主悲惨而短暂的一生,唏嘘不已。
但没亲身经历,无法感同身受,只能琢磨着,借用了她身体,以后帮她报了这仇,还清因果,以及……
该怎么保命。
原主讲述到半夜,才释然而走。
闻宴出于职业习惯地掐指算了算,这一算不当紧,胸口的火噌地烧了起来。
原主本是五世善人,功德无量才得到了这百年难遇的好命格,不出意外,她将来会成长为一名深受民间爱戴的女神医,一生幸福美满,死后也会因功德诸身,立地升为一方鬼神。如今,她的命格已被夺走,换成了病痛缠身,不得好死的贱命。
闻宴捏紧拳头。
挖心,窃命,恶人什么时候也能当主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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