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光阴流转,寻月棠在人间过了千年,眼瞧着人们从长袍大褂换成热裤短袖,也见证了烹饪方法、食材种类的更新、融合。

进入新时代后,她最爱干的事儿,就是附身到美食博主的盘子上尝味。

她穿进的这本书,还是在跟着美食博主在平板电脑里看的,剧情离谱到——

让她有种在正版网站看盗文的恍惚感。

穿来后重拾记忆,她发现自己曾经尝过的食材,可以随取随用,也不现形,便就直接加进了锅里。

现在看来算是唯一的好处了。

肉臊子炒完,灶下就改成了星星火温着。寻月棠拿出醒好的面团,又揉了些时候,便分面搓条,虎口揪了拳头大的剂子出来,拿了根长约两尺的擀面杖擀成面饼,后卷在擀面杖上,横着划一刀,面饼就成了叠在一起的长面片,再左右下刀切成三角片即可。

如此做法,比着手擀面就快得多了。

李伯早烫好了青菜,煮开了锅,待寻月棠的面片擀好,就站在案前将面片成摞甩进了锅里。

他观察了寻月棠一早上,如今便反了过来,寻月棠瞧着李伯的动作,面片看着像是随意扔进锅里的,但成摞的面片还未入水便就片片分了开来,落水时水花甚小,准头、力道都把握得极好。

“李伯好手艺,”寻月棠扫着案上的生面,认真赞道。

李伯拿着个竹笊篱翻着锅里的面叶,“就吃的这口饭。”

待到面叶煮得差不多,议事的军士们也都赶到了饭堂这边,还未行近,便有人喊:“真香!李伯,好久没吃到您老做的饭食咯,甚是想念呢!”

李伯正在往碗里分肉臊,抬头回:“错咯错咯,今日这朝食,乃是出自寻姑娘之手。”

寻月棠浅浅一笑,福了一礼。

众人听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三三两两坐到了桌前,却无人再言语。

不友好的气氛在众人的心知肚明里悄悄蔓延,寻月棠怔怔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周婆轻轻拍了拍她肩,示意她别当回事儿。

她点点头,又端起肉臊面叶一一分了下去。

众人虽对这个来路不明、随时有可能泄露大家行踪的女子抗拒非常,却无人能拒绝如此香的朝食。

青瓷海碗里,烫熟的小油菜还是青翠颜色,整齐缕在碗沿边,中间是一大勺肉酱,颜色红褐发亮,肉粒颗颗分明,能看出瘦肉比肥肉块头更大些。

面汤被臊子染了颜色,仍清透却泛着浅褐,瞧着就有食欲,汤里头浸的是三角形的面叶。

袅袅的热气裹挟着醇浓的酱香味,连着诱人的肉香味、麦香味一道往人鼻子里钻。

有人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心里不由暗骂句丢了丑。

果然,身侧很快起了笑声,不消说,便是在笑刚刚几个五脏庙造反的人。

寻月棠也听见了,权作未闻,只从锅里取了煮好的筷子出来一一分过去,“行一夜路辛苦,快吃些热的暖暖身子。”

众人捡了筷子就开始呼噜呼噜地吃,不得不说,若这面叶汤真是这个小娘子做的,那她倒真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此前在凉州军营,也吃过肉酱面,但是那肉酱的味道浮于表面,经不起咀嚼。

今日这肉酱就不一样了,瘦肉劲道,肥肉不腻,酱香和油香相互成就,又非常入味,越嚼越香。

小青菜颜色也喜人,不像那些火候过了的,深绿颜色活像是教霜打了。

面叶不厚不薄,又滑又香,弹牙口感之后还品得出淡淡甜味。

今日来的这些都是谢沣的亲卫,大都是上京跟来的,家境都过得去。

他们与凉州大多数兵都不一样,不是给口肉就能满足的,虽也能跟着吃苦,心里头却是有期盼的。

今日这顿简简单单的面叶汤,算是做到了大家心坎上,一碗过后,大家对寻月棠虽还有防备,脸色却好了许多。

有人亮出空碗,问:“小娘子,还有多吗?”

寻月棠笑眯眯接过,利落地添了一碗,“管够的。”

今日饭食备得多,大家伙都起底吃了两碗,一群人饱食后道谢离开,结队去了校场。

“谢三哥,怎么还不来呢?”

寻月棠瞧了瞧几乎空了的锅子,心里发急。

——

“都怪你都怪你,什么图非得现在看,这下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二人方才一同看地形图,探讨过酣,一不小心错过了饭点,从来都是赶着第一波抢好饭的林勰烦不胜烦,拉着谢沣小跑,一路絮絮叨叨。

“赶不上便赶不上了,”谢沣不情不愿地跟着迈大步。

林勰急得很,“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年纪小,还要长个子呢。”

谢沣今年二十又六,比林勰虚长个一岁。

虽林勰说他还能长个子纯属无稽之谈,但营里确实有些小子不过十六七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之前领兵,粮草吃紧,好饭不多,谢沣便最后去吃,尽量将荤菜留给旁人。

至于开设将军私灶,那就更不会有。

这大约也是他领兵时日并不长,却颇有威望的原因之一。

“李伯,周婆,还有饭吗?”

隔的老远,林勰就敞开嗓子开始喊。

李伯周婆也已经用完饭,连碗都已经刷完了,此刻正坐一处择菜,笑着回:“有呢有呢,总饿不到我们子修。”

他俩人原是上京谢府的仆人,后来谢沣接皇命做州牧,二人就跟着一道回了登州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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