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轻轻端着刚切好、尚热气腾腾的花糕走出。
还未等她吱声,院子里正闹腾的两人便先闻着味儿,果断弃了手里的玩物,兴冲冲拥上,围着她团团转。
吴小山:“莫姐姐,你做的花糕好香啊!”
小瑾:“香!”
吴小山:“还好好看啊!”
小瑾:“好看!”
莫轻轻失笑:“你们两个嘴也好甜啊!”
花糕端上院子里的小桌,她两下拍掉伸过来的大小爪子,训诫道:“吃饭前不洗手,你们想吃坏肚子啊?喏,给你们备好水了,快去洗。”
二人一听,赶忙往面盆前冲,待洗得白白净净,才终于得允许坐到桌前。
花糕一块块整齐摆在食盘里,模样霎是好看。两层像雪花一样白亮的糯米糕,夹着甜甜的红豆沙馅儿,宛若大雪地里绽开出一枝红梅,美得让人惊叹。蜜饯果脯则是零星铺开在最顶层,周圈还洒了些金黄的桂花干,香喷喷又惹眼。
吴小山戳一下花糕,不料,滚烫的热气竟吓得他缩回手。再一看花糕,像是打了胜仗般,正弹晃着软乎乎的胖身子,朝他耀武扬威。
他这就不乐意了,当即一把抓起,嚎着声在两只手间倒腾几个来回,才寻了空隙,大口咬下去。
好软,好香,好甜啊!
花糕入了口,就不那么烫了,甜而不腻,还糯叽叽的,嚼着特别有滋味,吃了还想吃。
“莫姐姐,你做的花糕真好吃!”
莫轻轻闻言轻笑。
“那你就多吃几块,对了,你待在这里,家里祭拜不去吗?”
吴小山鼓着腮帮子回她话:“我们家早上起床就去了,都祭拜好了。”
“这样啊。”莫轻轻恍然地点点头,然后端起刚打好的清水,进了堂屋。
堂屋,除了供平日她和小瑾夜里用饭,正上位还摆了张香案。记得刚穿来时,屋子里外没几块干净地儿,唯独这只香案,被照料得一尘不染。
此后的那些时日,她也从不敢疏忽,纵使忙得再累再睁不开眼,也定要每日给香案擦拭干净。
原本香案上只供奉有两块灵牌,但如今,她还多添了只布老虎,就放在两块灵牌间。是原身娘亲亲手缝的,十几年来,从来都视若珍宝。没法子给原身设立牌位,她想,也只能这般让她们一家人团聚了。
莫轻轻拧干帕子,小心翼翼擦干净香案,再烧上两柱香。
待忙完,正好李月英的喊话声传进。
“轻轻啊,我们该走了。”
“好!我马上就来!”
她端起面盆走出。
“莫姐姐,那我也先回家,等你们祭拜完了再来玩。”
“好,多拿几块花糕,路上慢点。”
吴小山三两步跑得没影,莫轻轻也不多耽搁,随意捯饬两下,便摘了头巾围裙,挎起香篮。将事先备好的茱萸囊系在小瑾手臂上,也牵着人往外走。
近邻将快二十载,两家间早已熟络似亲朋,往年重阳节也都是结伴去山里祭拜,如今轮到莫轻轻了,自是也不能例外。正好,她对莫家祖坟的位置以及这些祭拜规矩都不熟悉,倒也乐得轻松,屁颠屁颠就跟在了李月英夫妇身后。
万万没想到,这一趟竟比她摆摊还要累。
各个祖坟并非聚在一起,往往这里一块那里也一处,况且还是两家的合着算,结果到头来,他们几近把山头绕了个遍才算完事。
莫轻轻苦笑地一耸肩。
得,绕一大圈她也就记住了刚进山那两处,看来往后数年里,都得麻烦叔婶引路了。
回到家中时,已近日正,除李婶还能继续进厨房忙活,另三人则是瘫坐在院子里起不了身。何叔闲来无事,将山上抱回的棕榈叶扒拉到跟前,撇下一片捏在指间。
莫瑾二人成功被吸引了视线,脑袋一扎凑近。两双黑油油的眸子齐瞪圆,随着那只蚂蚱的渐渐成形,眼底变得流光溢彩。
李月英走出时,便瞧见两孩子蹲在地上,专注盯着一只蚂蚱,时不时还发出“喔”地一声惊叹。再看自家男人,清瘦黝黑的面上尽是得意,怕是再夸赞一句,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
她登时笑道:“你叔其实也就会这么一招,除了蚂蚱他也编不出什么。”
“诶诶,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什么叫就会这一招?我这叫学得专学得精。”何天旺不服气地挺了挺腰杆,一脸神气,“再说了,我不照样靠这招把你娶回家了吗?”
“呸呸!老不正经的,当着孩子面也没个正形!”李月英臊红着脸将人骂一通,转身又赶紧入了厨房。
何天旺爽朗大笑几声。
笑过后,满足地一拍小瑾的肩,“傻小子,想不想学?日后也好用这招来追姑娘。”
“追姑娘?”小瑾歪着脑袋,不解地看向莫轻轻。
后者噗嗤一笑,将蚂蚱塞过去。
“叔,您说这些他也听不懂。”莫轻轻拂了拂掌心,站起身,“那你们编,我进去帮婶婶的忙。”
说罢,也径直入了厨房。
小瑾捏了捏蚂蚱身子,再看看远去的背影,伸着脸又去问何天旺,“追姑娘?”
“傻小子,追姑娘就是娶个娘子回家。”
闻言,小瑾立即笑开,“小瑾有娘子了!”
“唉,果真是听不懂的,罢了。”何天旺摇摇头一声轻叹,便重新撇了片棕榈叶,耐心地一点点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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