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巷内玩耍的几个熊孩子,其中一个蹦蹦跳跳踩到石子,脚滑撞上一个黑裙女子。

黑裙女子头戴幕篱,抱剑的手腕与脚腕均被断裂的锁链锁住,浑身散发出冷然疏离的气息,那垂髫孩子见到连哭都忘记。

女子身旁站着的银白华贵的男子淡淡一笑,有种说不出的魅意,“你们知道顾家住在哪里吗?就是皇家御造的顾家。”

撞到楚孤霜的孩子被他身上的气息骇得说不出话,其他几个孩子也愣在原地,其中一个胆大的小胖子怯怯地说:“你是说顾爷爷家吗?向前一直走,再往右走的第一间房子就是顾爷爷住的地方。”

江沉阁颔首致谢,楚孤霜一言不发地率先走在前面,很快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天啊,那个女子好奇怪好可怕。”

“他们是不是找顾爷爷麻烦的?顾叔叔去世,顾爷爷可伤心了……”

转过街角,见得第一户民居,正门大开,可见顾家不愧是有些家底,在院子中临时搭建灵堂,灵堂外侧挂着三根丧幡,灵堂前的火盆旁一老一小一妇人,妇人哭哭啼啼地烧着褚钱,老人浑浊的眼湿润含泪,一旁的孩子尚且年幼无知,咬着手指歪头看着眼前的场景,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爹爹,爹爹,爹爹……”

那妇人一听,连手里的褚钱都抓不住,抱过孩子哭得撕心裂肺。

“笃笃——笃笃——”大门被连续敲响好几下,老人才稍稍从摧心裂肺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你们是谁?”老人步履蹒跚地走向门边,看着门外一男一女的陌生人,端看男子衣着华贵绝不是他们一家能结识的人。

“你就是曾为皇家御造的顾家顾老?”黑裙女子的声音从幕篱里传出来,“我们想知道你们和沈家的恩怨。”

顾老一听,怒目而瞪,就要将洞开的大门关上,把他们关在门外,“不管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和沈家也没有任何恩怨。”

“砰——”楚孤霜一掌抵在门上,任顾老用尽全力都无法关上门。

那女子实力高深,仅显露一手就知不是好惹的,顾老也不再只想着关门拦人,爬满皱纹的脸上尽是恐惧害怕,“都是我们顾家的错,我的儿已经死了,你们还想怎样!都是我们的错啊……”

“我们只想知道顾家和沈家到底发生了什么。”楚孤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但在这悲痛的灵堂前就显得尤为冷漠无情。

那妇人看来是小贩的妻子,她牵着稚童走过来,及时扶住悲痛欲绝的顾老,一双眼睛红肿得如核桃般大,沙哑着嗓音说:“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问了,赶紧走吧。”

楚孤霜上前还想说什么,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江沉阁不由分说将他带离。

走至巷角,甩开她的手,楚孤霜语气不善,“为什么要拦我?”

“你傻吗?顾家才死了人,他的家人正是伤心欲绝的时候,你就这样大咧咧地去问情况,明知道顾家小贩的死因不同寻常,你还指望他们会告诉你一个陌生人。”江沉阁撇嘴,“你是不是修炼修得把脑子弄坏了,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都不知道。”

人情世故吗?他无父无母,一出生就被无情宗的宗主收养,宗主对他十分严苛,别人需要一年才能融会贯通的法诀,只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不吃不喝不睡不眠,只希望下次宗主见到自己时,会多加夸赞。

宗主常说,无情宗的修炼之道乃逆天而行,必须要更加努力修炼,以实力说话才能不像千年前多情的合欢宗一样被打成邪魔歪道。因此,他只知修炼,没有修炼的时候就泡在藏书阁里,甚少与人打交道。一百年前的宗派比试上,他大放异彩成为无晴道君,寻常人更不敢随意接近他。人情世故,从没有人教过他那是什么。

他唇瓣微动,正要解释,不想听到江沉阁接着说:“算了,我也不想知道。”

幕篱之后的一双眼透出几分黯然与冷寒。

“那你打算怎么做?”沈府里有个道行高深的老道他们无从下手,只有顾家这一个突破口。

江沉阁扯起单边嘴角,自信的笑容在耀耀日光下灼目,“听我的就好。”

是夜,顾家灵堂前,顾老将手上最后一张褚钱烧烬,看着灵柩叹息道:“终究是我害了儿你啊……”

妇人将家当全部打包好,其中一个包袱里满满的都是顾老制作首饰的工具,她红肿着眼走过来憔悴说道:“阿公,东西都收拾好了,等明日顾郎下葬,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她将顾老扶起来,劝他回去歇息,打算自己一个人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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