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卷起飞扬的雪花,大地一片白茫茫。

双石村位于华国东北偏僻一处,因村口有两座高大又怪异的石头而得名,整个村子约莫两百来户人家,寒冬里,村子里的人都闭门不出,盘在炕上窝东。

位于村头的赵家,房子在整个村里都数一数二的气派,青砖黑瓦,还是整整齐齐的三合院。

赵家西厢房住了赵家大房和二房,赵家大房的三间房最外面那间,又隔出了一个小隔间,隔间狭窄,摆了一张用薄木板搭成的床和一个落了缺口的木柜后,剩下的空间连转身都艰难。

窗户正对着床头,因为没有玻璃,程青青怕本就体弱的赵文希受寒,只得用报纸牢牢地糊了两层,可这样一来,寒风是抵挡住了,屋子里却黑乎乎的。好在程青青在这间屋子里住久了,闭着眼睛都知道东西的摆放位置。

平时为了省油,屋子里都不点灯,这会儿程青青却顾不得了,她将煤油灯点燃放在炕头的小桌上。

程青青杏眼翘鼻,嘴唇微微丰厚,平时肉嘟嘟的泛着水蜜桃一样的光泽,这会儿却唇皮干裂,嘴角紧紧抿着,一张素净的小圆脸上满是焦急。

她不住地换帕子给躺在床上的少年降温,但温度始终降不下来,摸着好像越来越有升高趋势的体温,程青青咬了咬牙,一跺脚出了屋子。

程青青越过赵家大房,径直去了正房。赵老爷子赵大栓和胡氏带着老来女赵建玲住在这里。

正房的炕上,赵建玲正在缠着胡氏给她买围巾:“桃子和英子都有了,我为什么不能有,妈,你给我买吧,那围巾可好看了...”

胡氏看了一眼正在打吧打吧抽烟的赵大栓,“我没钱,找你爸要。”

赵建玲有些怕赵大栓,悄悄看了他一眼,咬着嘴唇扯胡氏的衣服。赵大栓见状,将烟袋在炕桌上磕了磕,一张黝黑沧桑的脸上满是不赞同:“你不是有一条?今年冬天除了你,家里谁都没做新冬衣,你穿得暖暖和和的,要那么多围巾干啥。”

赵建玲听了,一张嘴巴立刻撅得能挂起油瓶:“妈,你看看爸...”

胡氏素来把这个老来女当宝贝疙瘩疼,见赵大栓不同意,瞬间觉得闺女受了委屈,女孩儿家家的不都爱俏,“咋,玲儿一身衣衫就要了你的老命了?家里那个药罐子见天的要滋补买药,没见你说什么,我闺女就比不得你孙子金贵?”

见胡氏说着说着就要撒泼,赵大栓只得答应了。要是不答应,胡氏能闹得他几天都过不安宁。

正在这时,正房的门帘子被挑了起来,程青青出现在门口,她还没说话就先笑开了,笑起来杏眼弯弯,脸上还有两个小酒窝,看着讨喜极了。程青青声音也和她的面相一样,清脆中带着软糯,“爷,奶,还有小姑,你们忙着呢。”

赵建玲和程青青一样,今年都是十五岁,赵建玲模样不差,五官清秀,可和程青青比起来却黯然失色,见到程青青,她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

赵大栓笑着应了一声:“青青,过来炕上坐,这儿暖和。”

胡氏却一抬眼皮,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什么风把你这个大忙人吹到上房来了。”

程青青知道胡氏的性格,也知道她来会有什么样的遭遇,但没法子,赵文希等不得。赵文希因为早产,生来体弱,大病套着小病磕磕绊绊长到了现在。程青青偷摸里挣点儿钱全给赵文希养了身体和抓药。这个冬天,程青青千防万防,没想到赵文希还是受了风寒,从昨天半夜开始就开始发烧,她给他降了大半夜的温还是不顶用,到这会儿已经烧得脸颊发红了。

之前她存下的那点儿钱已经买了东西给赵文希补身体,现在身上一毛钱都拿不出来。

程青青只当没听见胡氏的奚落,反正她的目标也不是她。她嘴角咧了咧,看向赵大栓:“爷,文希哥从昨天半夜就开始高烧不退,这会儿人都烧迷糊了,您知道他身体的,要是烧久了肯定得遭,您给我拿点儿钱让我去镇上卫生院给文希哥拿点儿药吧。”,说到最后声音里已经带了哽咽,一双大大的杏眼里弥漫着水雾。她心里担忧赵文希,祈求地看着赵大栓。

任谁见了程青青这模样都得心软。

但胡氏却铁石心肠,闻言立刻板了脸:“要钱要钱,这么一大家子吃吃喝喝都要钱,他一个破身子有啥金贵的,天天抱着药罐子也没见好,家里是有金山银山能填这个无底洞啊?”

程青青长得像是软软糯糯的汤圆,但性子可一点都不软,要是不泼辣,赵文希的这条命只怕早没了。

换了平时,她肯定是要把胡氏挤兑回去的,但这会儿她一颗心全在赵文希身上,只一错不错地盯着赵大栓。就算胡氏平时再跳得高,遇到大事做主的依然是他。

赵大栓喝止了胡氏:“你在胡说些啥,文希身子弱你又不是不知道,给丫头拿两块钱,让她去镇上给文希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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