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苏筱自己的一通分析,夹杂着萧辞间或的“嗯”和“哦”,她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店小二是被推出来背锅的。
白清晓是因为苏筱而被迫躺枪的。
暗处那人真正的目的只有苏筱。
而萧辞也轻描淡写解释了苏筱身上的蛊虫,并不算多难缠的种类。以她刚刚晋了金丹四重的修为,还能压制数日。待回怀清便能解决。
但苏筱仍是后背发凉。那人已经对她下了两次手了,今晚,不见得就会让她安然度过。
思及此,苏筱忽然心中发憷,后背一阵一阵发凉,手指不由自主地紧紧扣住桌沿。
终于,苏筱抬眸,定定看着萧辞,下定决心道:“萧师叔。”
“嗯?”
萧辞淡淡抬眼看她,神情淡然,似乎在等着苏筱又神采飞扬地和他说什么新发现。
他眉目冷峻,轮廓深邃,像是一尊没什么情绪的玉雕。烛火跳跃,却又蒙上一层柔和。
这让苏筱多了几分勇气。她咬咬唇,道:“我今晚能待你房间么?”
萧辞:......
回应苏筱的,是一道不容抗拒的强硬灵力。这股灵力不由分说推着苏筱往外。
被推到门口时,苏筱伸着脑袋,用力掰住门框,道:“萧师叔......”
“砰”一声,房门紧紧关合,险些拍到苏筱脸上。
苏筱在门口敲了敲,房内分明有脚步,萧辞却不再理会她。
苏筱垂着头,闷声喃喃道:“一个人真的会害怕呀......”
她声音不大,更多是在自言自语。但修真之人耳力甚佳,听见这一句,屋内萧辞眼神微动。
苏筱语气低落,声音听起来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猫的叫声,委屈又可怜,细弱的呜咽着。
萧辞定定坐了一会,手指在膝上轻扣,似在思忖,只是偶尔目光会转到门边的木架上。
过了许久,他终于缓缓起身,打开了门。
门外空无一人。
萧辞脸色微沉。
而苏筱刚才见萧辞心意坚决,也自知自己要求有些逾越,实在是没有法子,也只得回自己房间了。
她翻来覆去不敢入睡,只撑在窗前愣愣发呆。耳朵忽然捕捉到一点女人的哭声。
哭声压抑,断断续续,万籁俱静的夜里显得极其诡异。
苏筱将头捂在被子里,依旧辗转不安,难以入睡。许久,她壮起胆子抱着剑循声而去。她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咒术、蛊虫、半夜哭声。
恶毒女配真就没有人权了么?!
苏筱素不是个任人拿捏的主,几次三番被暗算,神仙也忍不了了。
她气势汹汹寻声而去,却未见人影,只余地上一小截淡紫色的流苏穗子。上面带着一层青绿的薄光,很快便消失不见。
那是纪依云的气运。
方才在这里哭的,竟是纪依云?
苏筱俯身拾起穗子,辨了许久,发觉是枚剑穗。可是印象中纪依云的佩剑似乎没有挂这些东西。
思忖片刻,苏筱还是将那枚穗子放入了芥子戒,想着寻个时机还给纪依云。
往后两日苏筱过的心惊胆战却又安稳。再没有什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身上刻了咒术的珠子,也没有忽然泼到身上的茶水。但她总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苏醒,在沿着骨髓经脉蠕动爬行。
她不安地出声:“师姐,咱们还有多久回宗啊?”
纪依云眼风一扫,道:“到了。”
“嗯?”苏筱极目远望。重峦叠嶂的山岳之中,矗立着幢幢檐牙高啄的宫宇。新雨过后,空气湿润清醒,每座宫殿的琉璃瓦都是明亮澄净,反射着淡蓝的天光。
充沛的灵气笼着整片山岳,彰显天下第一剑宗的威严。
来迎苏筱四人的,是大师兄司如。老远苏筱便见来人一身青光,气运耀目。这位大师兄,可是日后会执掌怀清的。
“大师兄。”苏筱乖乖巧巧唤道。
司如愣了片刻,依次打过招呼,拧眉看着白清晓,道:“白师妹伤势还未愈么?”
几人在淮宁那段小插曲,纪依云已经提前与司如说过了。
白清晓苍白一笑,道:“没事,过几日便好了。重峦试炼应当还赶得上。”
司如点点头,问苏筱道:“苏师妹,你体内蛊虫如何?”
这大师兄给人一种安稳温润的感觉,说话温和大方,如沐春风。
苏筱耸耸肩,道:“不知道。但是萧师叔说死不了。”
——死不了。萧辞的原话,苏筱原原本本复述了一次。只是学不来他无所谓的语气。
司如道:“你们两个随我去东侧峰。”
随后他转向萧辞,拱手做礼,恭敬道:“萧师叔,多谢对我师妹的一路照拂。待她们伤愈,我亲自上凌霄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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