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你就要为了这么一个贱种忤逆朕?”坐在龙椅上的男子震怒,声音甚至有几分刺耳。

“臣求过赐婚,是陛下未准。”立在堂上的女子一袭官服,眉眼间看不出半分娇媚柔弱,反而是种矜贵俊美。

“冯瑶!你是开国第一位女丞相!平过西南的叛乱,治过灾情,一手让女子进学堂,入官途!”穿着龙袍的男子气得涨红了脸,猛地站起身,一步步从龙椅上走下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要毁了自己的前程吗?”

“陛下息怒。”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殿中的人慌忙地跪了一地。

冯瑶的神色仍旧淡然,抬手捋了官服,随着众人跪下身,眉眼微垂,声音清冷:“陛下息怒。”

皇上继位不过两年,年纪尚轻,容貌极为俊美。然而威势太盛,让人不敢直视龙颜,往往忽视了他的相貌。

此时的他,已是气极了,眼睛都是通红,用手指着冯瑶旁边的青年,指尖都在发颤:“就为了……为了这么个东西!”

青年似乎被吓到了,身形都是一颤,随后俯得更低。他穿着一袭青衣,身形有些削瘦,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容貌极盛,无论谁都一眼见到他都会有瞬间的失神,恍然间仿佛遇到了山间精怪,让人失了心魂。

他低垂着头,似乎是怕极了,手指攥紧了衣摆,指节都有些发白。只是掩藏在暗处的眸子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带着几分看戏的嬉笑。

冯瑶察觉到了他表现出的不安,向前跪行半步,挡在了他的面前,朝着皇上又行了一礼:“陛下息怒。”

她的态度仍旧淡然,语调平稳没有过多的起伏。

被她护在身后的青年明显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她,眼中透出几分真实的惊讶。

皇上狠狠地甩了袖子,背过身不去看她,胸口气得生疼,深吸了几口气:“你若是真喜欢虞洋那副皮囊,朕便将他赐给你做面首。他可以不死,但是必须落入奴籍。但你可安心……”

他掩在袖子下的手寸寸攥紧,指甲掐得掌心生疼,一句话说得艰难:“你府中之事,朕不会过问。”

皇上的话一出,殿内众人都显现出诧异来。甚至有几人偷偷看了一眼冯瑶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敬佩。

虞洋的存在本就是混淆了皇室血脉,奸夫还是蛮夷之人,再加上梅妃是自愿为之,更何况是在他国使臣面前被爆出此事。

如今梅妃早已身故,而这虞洋便是如何都难逃一死的。肯给他一个痛快,都该算是陛下仁慈。

却没想到丞相竟不惜丢了前程,也要保下他。

然而,皇上居然真的容下了他,还下了一句不会过问。

虞洋早就将目光收回来,安静地落在脚边的地上,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实则掩藏在眼底的是几分阴狠怀疑。

皇上终究是把这话说了出来,声音中透出几分颓然:“丞相,谢恩吧。”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殿内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虞洋似是无辜地抬眼看向冯瑶,暗暗观察她的神色,心中掂量着她今日的反应。

冯瑶的脊背笔直,神态镇定自若,姿态仍旧清雅高洁。

她心中其实并不如表现出来那般冷漠平静,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皇帝身上,甚至能看到他的手还在隐隐发颤。

冯瑶轻抿了唇,心下划过抱歉。

小皇帝继位不过两年,根基尚浅,当年自己辅佐他继位,都可谓是九死一生。太上皇手中还有不容小觑的势力,听闻此事时甚至砸碎了一屋的瓷器,如今正是磨刀霍霍。

小皇帝为她退到这一步,没有人比冯瑶更清楚他将付出什么代价,以至于她在一瞬间都有些失神。

只是,自己注定要辜负他的好意了。

冯瑶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动作,殿内的众人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慌乱,赶忙将头垂得更低,生怕被皇上的怒火波及。

皇上与她相识已久,自是了解她的性格。他缓慢地闭上眼睛,心绪翻涌,指甲早就掐破了掌心,渗出血来,可最后只剩下一抹苦笑。

殿内静得可怕,周围人都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虞洋看出冯瑶的坚持,望着她如青竹般笔直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胸口的酸胀翻涌。他猛地低下头,狠狠地闭上眼睛,却控制不住情绪的激荡,睫毛不住地颤抖,攥紧了布料的掌心一阵阵发痒。

突然,有柔顺的布料划过手背,随后便感觉一只温热的手覆到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带着极强的安抚意味。

有人压上前途来保他,不仅保他的命,甚至想要保留下他的尊严。

在这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这人竟还忧心他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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