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情便是侍从接手了,撬开笼子,劈断小闫宸手脚的锁链,取了一件披风将人裹好抱起来。

侍从原本是要将人转移到后面的下人的马车上,只是冯瑶不放心,亦步亦趋地跟着。

父亲看她这样只觉得好笑,还是开了口,让把人放到自己的马车上。他知道自家夫人喜净,救下的这个小孩比泥坑里挖出来还不如,若是同处必然会不舒服。

侍从见状给小闫宸又裹了一件更宽大的披风,带上帽子裹好后,只露出小半张脸来。侍从将人安置到马车的一角后,行礼推下来了。

父女两人前后上了车,这一月的路程,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很短,如今这样坐着相顾无言。

冯瑶便将注意力一直放在昏睡的小闫宸身上,默默用小腿抵着他的胳膊,避免因为马车行进中的晃动而磕伤。

“瑶儿,我和你母亲等了十二年才把你接回来。你出生的时候,差点就夭折了。”父亲坐在她对面,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感慨。

“嗯。”冯瑶下意识挺直了背,认真地应了一声。

父亲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弯眉笑起来,神色愈发慈爱:“四书五经,琴棋书画,女红女德一类的,你学不学都可。家里不用你撑门面、显威名,即便是不通文墨,也没人敢嚼你的舌根。”

冯瑶有些意外他会说这些,当即乖顺地点点头。

“有任何想做的事情,都可以直接说给我和你母亲。若是合常理,我们肯定会支持。若是太过惊世骇俗……”父亲顿了一下,笑容似乎收敛了一些,见冯瑶神色紧张起来,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那我们就低调些,暗中去做。”

“好,父亲。”冯瑶还是被逗笑了,方才心头的郁结也舒缓了不少。

父亲伸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木头,神色郑重起来,语气也严肃起来:“但是有一点,你绝不能仗势欺人、目无法纪。”

他让冯瑶自己重复了这句话,看着她听进去了,表情才放松下来:“你若是做错了事情,要立刻和我说。”父亲说到这里,伸手摸了摸冯瑶的发顶,语气平缓,眼中却满是慈爱:“你是我的女儿,我自会护着你。”

冯瑶稍稍一怔,心头发软,点头轻声地应了下来。

马车一路进了齐王府,母亲安排了两三个细心的小厮将小闫宸抱走清洗,而后召集了府中的下人认主,又带她去看了齐王府几处重要地方。

母亲始终盼着她回来,给她专门建了一个三进的小院子。虽然这十二年她不在,但是配给她的仆从一个都不少,选的都是手脚麻利又极为忠心的,就为她留着。

冯瑶还惦记着小闫宸的事情,没有多逛便表现出疲惫。

母亲见她有困倦之意,立马停下了介绍,带着人将冯瑶送回了她自己的小院。

冯瑶拜别了母亲,刚进院子,便听到右厢房有声嘶吼惊叫,随后便是一阵兵荒马乱,丁零当啷听着砸碎了许多东西。

她听出是小闫宸的声音,眉头紧皱,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推开那屋子的门。

几个满脸焦急的小厮正在努力安抚发狂的小闫宸,也不是摁不住,只是这个小孩身上全是伤,胳膊细得像是小枝柴火,若是上手去抓,就怕得脱臼骨折。他们派人去取了迷香,正要锁住门将人迷晕。

结果取迷香的人,还没有回来,小姐便从院门进来,他们心头便是一凉,脸上都有些慌张神色。

这算是小姐回府后他们给做的第一件事,如今就给办砸了。

冯瑶的目光从屋中扫过,屋中被砸得乱七八糟。这屋并不是专门的浴室,只是找了一个偏僻小屋搬空了东西暂且用着的。

原本小闫宸脏乱得像是从地沟里刨出来的,若不是冯瑶专门吩咐了,都不该进她的小院。

这小屋虽然是她小院中的一处偏僻地方,但到底是齐王妃专门给女儿准备的,细枝末节都是矜贵雅致,别具匠心的。

这会儿只抬眸看过去,地上被砸坏的半个柜子,都是能工巧匠呕心沥血做出来的,单是上面镶嵌的金银玉石,也是水润清透价值连城。

小厮见她看到了砸坏的柜子,慌乱下跪认错,颤颤巍巍的话都说不完整。

这几个小厮都有些狼狈,或多或少身上都带了伤。有人被扯坏了袖子,手背上有明显的擦伤,还有人从下巴到脖子上有一道极深的抓痕,这会儿正汩汩冒血。

管事嬷嬷跟着冯瑶进了屋子,见状上前两步,低声询问她:“主子,可要按例处罚他们?”

“照例该如何罚?”冯瑶问得随意,目光却落在角落的帘子上,看着下面露出的半只满是伤痕的小脚。

嬷嬷也随着她降了声音,恭敬地回到:“办事不周,又毁坏了贵重的东西。要打三板子到十五板子,在院外跪上三到九个时辰,另扣了银钱来赔那些物件。若再严重些,便直接发卖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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