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时候天还没黑,宋砚已经回了家,点着灯温习功课。

纳兰初把碗从背篓里拿出来,整齐放在柜子里。

张氏表情略微满意,倒也没再说什么,只让她叫宋砚来吃饭。

纳兰初把背篓放好,踩着雪去敲宋砚的房门。

“哥哥,吃饭了。”

房间里面传来轻微的声响,有点像是搁笔的声音。就在她想贴近门去听的时候,门打开了。

宋砚俯身把她抱起来,拍去她衣服上细碎的雪粒。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纳兰初不能说她去找碗了,但又找不出别的理由来搪塞他,只好把脸埋在他胸前不说话。

宋砚笑笑并不追问。

两人走到厨房,宋砚把她放下来,纳兰初这才开口问:“哥哥在做什么?”

宋砚也没有瞒她,笑了笑说道:“老师今日留的作业。”

“站着做什么,快点来吃饭。”

张氏瞅了一眼姐弟俩,俯身把碗筷放在桌上。

今天的菜很是丰盛,借着不算明亮的灯光,她竟然还看到了一道荤菜。

纳兰初坐在凳子上,忍不住问:“娘,今天的布卖出去了吗?”

张氏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回:“怎么,卖不出去就不能吃顿好的了?”她把饭放在纳兰初面前,又夹了好大一块肉在她碗里,“咱们家是穷,但也不至于一个月一次肉都吃不起。”

纳兰初默默垂眸。

碗里的那块肉肥瘦适宜,泛着油亮的光。奈何她不爱吃肉,给她也是浪费了。

她在碗里戳了戳,然后趁着张氏低头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夹起放在宋砚碗里。

在他视线扫过来的那一瞬,纳兰初笑得一脸纯良且无辜。

宋砚看着碗里的肉,不禁失笑。

吃完饭,张氏正收拾碗筷。

宋砚想了想,还是把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初初,你每天割完草,就去我房里吧。我晚上教你识字,以后柜子里放的书,你都可以拿着看。”

让她看书?

她歪了下头,眼中有些茫然。她茫然的不是读书,而是这句话是从宋砚口中说出来。

在国公府的时候,她爹也时常同那些士人往来,士人大都清高自傲,认为女子资质愚钝,不可教化。爹时常同他们往来,还时常邀人来小住,哥哥也时常去,但好在并未受其太大影响。

一是他压根儿看不上那些酸腐书生,二是他的作业十有八九都是她写的,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他压根不在乎。

她的字是娘教的,四书五经是爹教的。他爹虽是个武将,但却钟爱舞文弄墨,每次一下朝就拉着他们两个吟诗作对。

纳兰铮听得耳朵起茧昏昏欲睡,就把她拉到前面当挡箭牌。她只好强撑着听爹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为了防止纳兰铮睡觉被发现,她连个瞌睡也不敢打。

“她又不考科举,你让她读那么多书做什么?”听到宋砚的话,张氏也不理解。

宋砚转过眼看她,微笑问:“你可愿意?”

纳兰初点点头。

她自然是愿意的。在这梦境中的生活实在是枯燥,看些书来打发时辰,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她曾经看过宋砚哥哥的书架,里面多放的是野史佚志,儒家正史什么的也只是少数。

听他说过,这些书都是他父亲留下来的。那些正经的书她在爹的书房里已经看过太多,并没有太大兴趣,还不如他柜子里存放的那些能勾起她的兴趣。

这厢,张氏听到她自己都说愿意,也没再说什么,端着篮子去河边洗碗筷去了。

反正嘛,读书识字也算多一技傍身。

-

时至惊蛰,天气开始转暖。

沉睡了一冬的鸣虫悠悠转醒,在漫无边际的丛林中呼朋引伴。

春雨淅沥,溪流涓潺。

纳兰初头上戴了顶斗笠,踩着溪流中央的石台,慢悠悠往山上去。

地面湿滑,即使她十分小心,还是摔了好几个跟头。今早出门忘了换鞋,鞋里一滩水,鞋外一滩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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