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押解汝阳王府一家的军队正式抵达京城。
本就不大平静的朝野如同水溅进油锅般沸腾了起来,尤其是天子还未见面审问,就先将汝阳王府一家扔进了诏狱。
待到朝堂上商议如何处置时,众说纷纭,不乏有些官员认为应仔细调查此案,汝阳王府为开国太.祖皇帝时起便已建立,若是贸然判罪,恐怕难以服人。
甚至还有民间士子受鼓动上书,称赞汝阳王府多年来坐镇北疆,功高劳重,乃是忠良,风评甚好,百姓皆爱戴不已,绝无谋逆之心。
天子姜睿将这些折子留中不发,冷眼旁观着想知道这朝堂上有多少汝阳王府的党羽,以及得了好处为其说话的官员。
汝阳王府虽远在北疆,但要说在京城朝廷上没有经营关系人脉,那是不可能的。
而真正知晓全部内情的如周相辅国公等人都默不作声,光凭牛痘和火/药那两样东西,汝阳王府就铁板钉钉地完了。
一是收拢民心的奇物,一是威能巨大的军事利器。汝阳王府若是早先大大方方拿出来,倒还好。可是你藏着掖着,是想干什么,没人是傻子,明摆着居心叵测,有不臣之心。
也就天子极为重视这些东西,暂时封了口,不让人外传。
而外界对于此事的来龙去脉,也只知先有安洛郡主密告天子,汝阳王府谋逆一事,后天子秘密调兵进入北疆,控制汝阳王府,命其一干人等入京讯问。
这倒也让京城的勋贵高门注意到了安洛郡主这么一个人物。
在此之前谁会关心天子随意指婚了一个不打眼的宗室女给汝阳王府,甚至成王府败落这么多年树倒猢狲散,京中几乎没什么人家与其再有来往了,对于罪逆向来是离得远远的。
偏偏是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环节,令汝阳王府迎来了抄家灭族的危机。
安洛郡主姜宁究竟在这整件事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京中不少有心人暗自揣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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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作为主人公的洛乔,虽与威平伯及其军队一同抵达京郊,但很快与他们分别了。
她有意避开了这风口浪尖,随后回到了成王府。
事实上,她自认差不多尽到了责任,至少保证了这一路上没有翻船被主角光环逆袭反杀,到了京城之后那就是天子和满朝文武的事了,不用她多操心。
“阿姐。”才十三岁的少年早早等候在王府门口,见着马车快步迎了上来。
若不是早先来信,说她会晚两个时辰,姜梧恐怕就到城门口等着了。
洛乔一见到他,心头便涌上属于原身莫名柔软的情绪,自然而然地唤出了亲近的小名,“阿梧。”
姜梧鼻子微酸,不愿在这欢喜重聚的时刻丢脸,又吸了吸鼻子,“阿姐,你身子好了吗?”语气里仍透着些许担忧。
听周王叔说,她在北疆大病了一场,险些没了性命。
“都无碍了。”看着少年强忍着眼泪,鼻子通红的模样,洛乔摸了摸他的头,“我不是回来了么。”
原身远嫁北疆时,最舍不得的就是姜梧了,一别千里,恐怕再见之时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奈何皇命难违,因着姜梧年岁尚小,还不能随行送嫁,只送到了京郊长亭。原身印象中的幼弟,不知不觉间身量也长高了许多,人也长大了。
可惜原身没能见到。
废成王还在时,宗人府至少还养着王府,等人一去,每年那些银钱粮物也都没了,成王府的人多是谋其他生路去了,就是留在京城的,也没有住在成王府,不希望继续沾染罪逆一脉的名声。时日一长,这里也荒凉败落了许多。
还是姜梧知道阿姐回来,提前找人清理收拾了几间院子,也就是姜宁原来住的地方。
姜梧抿紧了唇,“阿姐,我也搬回来和你一起住。”
因着姜宁被指婚远嫁,作为她的胞弟姜梧也受到恩庇,得以去宗人府读书,吃住也都是在宗人府。
姜齐立国百年,宗室子孙及家眷没有上千也有七八百人,又怎么会人人都养着。落魄或是有罪的宗室只能自谋出路,能入宗人府的都是上上之选,好比士子进国子监,通过考核可以谋得正经官职。
“不用了,你好好在宗人府上学吧。”洛乔虽是带着笑,语气却是认真的,“我还不需要你照顾。”
姜梧面色有些失落,却又听洛乔道,“而且只是暂住在这里些许时日罢了。”
再荒废也是一座王府,住久了难免有麻烦,而且这么大打理起来也麻烦。恐怕过去那些王府的人就是使唤不起仆婢,才闲置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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