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潇南离开之后乔陵也很快消失,余下房中瑟缩在角落里的随从与趴在地上被画了一脸墨迹的妇人,沈嘉清将短刃收起来,拂了拂有些乱的衣袍,见温梨笙一直看着门的方向,疑惑道,“梨子,你在看什么?”

温梨笙先是没出声,盯着门外看了半晌后才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好像惹事了。”

沈嘉清不以为然,“惹事就惹事呗,我看谁敢动你。”

温梨笙也不太好解释。

她看见方才被她误认成扒手的少年走在前面,乔陵和另一人则跟在后面,三人前后离开。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至少可以看出他比乔陵的地位要高一些。

她的记忆中,乔陵凡是出现,则必是站在谢潇南左右,若在谢潇南的手下中还有比乔陵地位更高的,那必然是跟谢潇南关系更亲密一些的,难怪他手中会有那块刻着谢字的紫玉,恐怕并不是他偷的,而是谢潇南赏给他的。

如此,她非但抢走了紫玉,还在他面前说了些关于谢潇南不大好听的话,万一他回去告状那不是糟了?

温梨笙想起谢潇南那双倨傲冰冷的眼睛,心口就闷闷的。

沈嘉清见她一直站着不动,便从一旁随从手中抢来一盏灯,对她道,“走吧,咱也回去。”

她飘远的思绪被拉回,转眼看见那妇人还趴在地上装死,心想决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妇人,便先跟着沈嘉清一同往外走。

这房间是半藏在地上的密室,窗子开的很高一小部分是高于地面的,屋顶与石桥修在一处,构建十分巧妙,且从外面看入口极为隐蔽,寻常人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一口窗子。

沈嘉清说他起初也没认出来,但见里面有些许亮光,便用脚踹了一下试试,没想到还真给他踹烂了摔下去。

温梨笙起初还疑惑他是怎么找过来的,毕竟她被庄莺气出门也是偶然之事,被抓来这里更是意外,沈嘉清是不可能知道的。

后来一问才知,沈嘉清一直打着要去夜探梅家庭院的心思,翻来覆去睡不着,便拿出了千里萤来寻她,谁知道千里萤带他越走越偏,到了这跟前才隐约猜到她出事了。

也算是误打误撞。

二人刚出来,就碰见一行人举着灯匆匆赶往此处,行在最前方的就是梅家家主,梅兴安。

看见他们后,梅兴安几个大步走到面前,掩饰了一些方才的急色,“温家小姐无大碍吧?方才我突然接到通报说是有人将你绑至此处,不知是发什么了事?”

温梨笙朝沈嘉清望了一眼,猜到这些人可能是他在踹窗子之前喊的,却没想到竟来得这么晚,不由气愤道,“就在这地下的屋中,梅家主还是自个去看吧!”

梅兴安应了声,“眼下已是半夜,温小姐受惊也该累了,不若先去休息,我先将那贼人擒拿住,明日在押上堂交给你处理。”

沈嘉清也打了个哈欠,替温梨笙做了主,“那便如此吧。”

两人在侍卫的跟随下行了一段路,而后到了温梨笙的住处,这才道别。

温梨笙回房中之后发现鱼桂正躺在地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要去掐她人中,谁知一摸她气息正常,似乎在昏睡之中,像是被谁敲晕之后送回来的。

温梨笙点了灯,费了老大的劲将她抬到一方窄榻之上,又让守在门外的侍女给她准备热水。

这一日下来不是被狗追就是被人绑,她着实是累得不轻,浑身的疲倦在入水的一刹那仿佛被洗刷,四肢百骸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明亮的灯下,白色的雾气在房中弥漫,温梨笙抬手,就见两只细嫩的手腕在热水里泡了一会儿更显得白皙,只是上方有两个明显的红印,摸上去还有隐隐痛楚,是方才那个凶的要命的扒手捏出来的,这人的力气极大。

一想到他,顿时脑袋手腕一起疼。

温梨笙前世压根没见过这个人,难不成是谢潇南的暗卫?

据说谢潇南此番来到沂关郡,身边藏着一批顶尖的高手,表面上只有乔陵常伴左右,实际上那些藏在暗处的人才是平日里办事最多的,说不定先前那个被她当成扒手的人,就是那些暗卫其中之一。

温梨笙长长的叹一口气,总觉得有些奇怪的。

前世分明她与谢潇南交集并不多,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次面的,怎么刚重生来的第二天,哪哪都牵扯到了这个人?

而且有许多事,与前世都不太一样了。

温梨笙想了许久,直到她困意难以抑制,昏昏沉沉的睡去。

许是因为睡前心事太重,想得太多,这夜她不停的在做梦。

她梦到那个吹锣打鼓的喜庆日子,她一身红衣盛装,凤冠霞帔坐于轿中,身旁的人从贴身婢女到撒喜钱的小厮无一不满脸笑容,所有人都很高兴。

只有温梨笙从始至终木着一张脸,没有半点待嫁的羞怯和喜悦。

因为她跟那个未婚夫君半点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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