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声音都在倏忽之间归于沉寂,临清筠似乎能听见自己周身的血液正在流经因她而蓬勃跳动的心脏。

屋外微暖的韶光和江殊澜脸上浅淡的笑意一起,一寸寸剥开了他习以为常的外壳,让他的某些克制和伪装摇摇欲坠。

“我去叫叶嬷嬷来好不好?”他低声问。

无人知道他心底正期待着什么答案。

江殊澜饶有兴味地看着人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面露为难,没有忽略临清筠神色中明显的讨饶意味。

觉得嗓子没那么不舒服了,江殊澜试探着出声:“叶嬷嬷每日都很忙的,这会儿府里应当就我们闲着。”

“但这于礼不合。”临清筠温声道。

江殊澜故意轻佻地抬手,用食指指背缓缓摩挲临清筠的嘴唇,问他:“那这样呢?合乎礼仪吗?”

“还是说,我方才那样会显得我们之间更像是君子之交?”

方才她吻他的画面在临清筠脑海中闪现。

“殿下。”他无奈唤她。

却又隐隐地期待她能再进一步。

“你不是也偷偷亲我了?”江殊澜忽然问。

临清筠面色一僵。

虽然掩饰得很好,但他心里那些冠冕堂皇的虚伪说辞已全都烟消云散。

她说得没错。

他偷亲过她,不止一次。

但临清筠不确定她说的是方才她意识不清时,还是那个他潜入公主府看她的夜晚。

亦或是两次她都知晓。

敏锐地捕捉到临清筠平静如水的态度里曾有一瞬的空茫,江殊澜顿了顿,很快意识到什么。

“你方才真的偷亲过我?”她追问。

她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想看他一本正经地否认,竟歪打正着了?

“亲的哪里呢?”

江殊澜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间,“这里?”

粉白的手指缓缓掠过鼻尖,移至脸颊,“这里?”

最后用方才碰过他嘴唇的食指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唇瓣,“还是这里?”

前世每晚睡前,临清筠都会认真地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但他也很喜欢吻她其他地方。江殊澜一时猜不出这一世的临清筠会先吻她哪里。

江殊澜还以为偷吻是她才会做的事,毕竟比起临清筠在意的君臣之礼与男女之别,她只在意他。

临清筠知道她是从自己的反应中看出了什么,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明说。

江殊澜忽然抬手探了探,确认临清筠墨色面具下玉白的脸确实已微微泛起热意,那些浅淡的红色并非是她看错。

心里甜滋滋的,江殊澜也不再继续让他为难发窘。

已有了不小的进展,还是循序渐进为好,别把人逗得狠了落荒而逃。

“好了,还是叫叶嬷嬷进来吧。”

“但是以后你不许偷亲我了。”

临清筠薄唇微抿,很快面带微笑和歉意,颔首应下。

可江殊澜话头一转,又补充道:“可以光明正大。”

“当然,我也会。”

听清她的话,临清筠心神麻痹,脑中一片茫然,不太明白眼下的状况。

知道他趁她意识不清时曾冒犯亵渎过她,但江殊澜没有皱眉生气也没有厌恶,反而告诉他,以后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吻她。

这会让他以为,他可以对她做更多更过分的事。

叶嬷嬷进来帮江殊澜换衣服,临清筠立于她的寝殿外,细细思忖着什么。

见临清筠出去时带上了门,江殊澜连忙轻声和叶嬷嬷说:“嬷嬷,帮我把选好今日要穿的那套衣裙拿来,还是梳那个你新学的那个发髻。”

她醒来时临清筠已经在身边了,但她还穿着舒适却素白的寝衣,头发也散乱着,肯定不够漂亮。

她本来也没想真的让临清筠帮她换衣服。这些事前世的临清筠做得很熟练,但现在的他可做不来。

“再浅浅上点胭脂吧?”她生着病,气色肯定不好。

“殿下,您现在的模样也很美,将军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好的。”

叶嬷嬷照她说的做,但仍忍不住打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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