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瑄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江沅。他愣了一下,问道:“江……江姑娘,你怎么在此?”
江沅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拜郑二公子所赐,我阿爹手伤严重,无法誊写卷宗,这几日只好由我来替他了。”
卫瑄知道,这事确实是郑遂不对,虽被江沅冷言所对,他也不好反驳。正在他有些下不来台之时,许宜对他说道:“卫大人,请稍坐片刻,我这就差人去拿卷宗。”
“有劳许平事。”卫瑄客气道。
许宜便叫了许峻去案房找案卷。
江沅也不理卫瑄,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案卷想着什么。
“阿沅,你看完了?觉得这案判得如何?”许宜对着江沅问道。
江沅抬头望着许宜,迟疑了片刻,说道:“许大人,我总感觉这案件有些古怪?”
“哦?”许宜眉头轻轻一扬,将手里的竹扇合上,问道,“阿沅觉得哪里有古怪?”
“许大人,你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啊。”江沅一下就来了精神,对着许宜絮絮叨叨说了起来,“京州府说荣氏久治无医,想寻短见,姑且算是个自杀的理由,但荣氏的母亲仇氏因为心疼女儿就陪女儿自缢,便有些不合常理了。”
“如何不合常理了?”许宜展开竹扇,轻轻摇了摇。
“仇氏若是疼爱女儿,肯定舍不得女儿去死,只会劝说宽慰她,怎么不阻止女儿自杀,反而自己也自缢而亡?”
“那会不会她看见女儿自缢后,心生愧疚,而陪女儿去死?”许宜问道。
“应该不会。”江沅摇着头说道,“仇氏育有两子一女,还有孙子女。她就算再疼爱荣氏这个女儿,又怎么会舍得丢下家中的丈夫和儿孙们,陪女儿去死呢?”
“有些道理。”许宜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点着头。
得了许宜的肯定,江沅更来劲了,接着说道:“小荣氏就更奇怪了,她家中还有幼子,她来此不过是为了给幼子断乳,怎么可能因为同情姑母的病就陪她一起去死?至于荣氏的女儿念荷,不过十来岁,哪懂得生死是什么?蝼蚁尚且偷生,求生是天性使然,就算荣氏死了,念荷还有父亲,也不会孤苦无依,怎么可能追随养母去死?”
“嗯。”许宜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江沅,说道,“阿沅姑娘分析得很有道理。”
听到许宜赞同自己的观点,江沅很是高兴,展颜道:“许大人也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
“那阿沅姑娘觉得这案子是凶案还是什么?”许宜问道。
“不知道。”江沅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可以多看看现场,再找些知情人问问,查证一番,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许宜点了点头,说道:“这荣氏一家就住在城东槐树巷,看现场和找证人,倒也不难。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去查。”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瞥了卫瑄一眼。
卫瑄紧锁眉峰,正欲说什么,却见许峻拿着案卷从内房走了出来,呈给卫瑄,笑道:“卫大人,你要的案卷。”
卫瑄微微一顿,接着案卷,对着许峻说道:“多谢。”随即转过脸,对着许宜和江沅说道,“许评事,江姑娘,你们忙,我向回去向少卿复命。”
见卫瑄主动向自己打招呼,江沅也不好再黑着脸,便回了一礼。
许宜拱手一礼:“卫大人,慢走。”
卫瑄也拱了拱手,回身离开。
许宜站在原地,望着卫瑄的身影慢慢走远,这才转身坐了回来。
见卫瑄走远了,江沅拉着许宜好奇地问道:“许大人,这卫三公子也在大理寺就职?”
许宜轻笑一声,说道:“不过是世家贵公子来此镀金。”
许峻在一旁插嘴道:“这卫三公子可是陛下的亲外甥,以前随叔父在沙州也得了些功勋,如今回来,原本陛下是想给他个四品官职的。可他年未弱冠,有几个老臣便有些闲话,陛下就让他先来大理寺,在裴大人身边历练一些时日,好堵那些人的嘴。”
“你的嘴才应该堵住!”许宜冷冷瞥着许峻,“说过你多少次,叫你不要再背后议论上头的事?”
许峻呵呵干笑了两声,借口回案房整理案卷,溜了。
八卦完了,江沅又想起了荣氏四人自缢的案子:“许大人,要是上面没人复查,那你还查这个案子吗?”
许宜一顿,随即轻笑一声,说道:“我一个小小的评事,哪有权力来复查京州府尹判下的案子呢?”
听到许宜这话,江沅心头不禁有些失望,嘟着嘴说道:“若是这四人真是被人所害,那不是让坏人逍遥法外了?”
许宜不知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若有身份背景比张府尹还高的人来调查此案,说不定能翻过来。”
比京州府尹身份背景还高?江沅不禁有些泄气了。到哪里去找这样身份的人来帮忙呢?
可话虽这样说,可江沅心里还是有些不服。下午散了值,她找了个借口让江鑫先回家,独自一人去了城东槐树巷,准备去杨家看看。
槐树巷住的多是城东的小本生意人家,倒也算热闹。可是,江沅一时也找不到杨炳家在何处。这时,有一老丈从身旁走过,江沅见他面目和善,忙叫住他打听。
听到江沅询问杨家,老丈四下看了看,低声说道:“小姑娘,你是来找前些日子出了事那个杨家的?”
“是。”江沅点头应道,说道,“还望老丈告知。”
老丈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指着前边,说道:“你看见那家,门口有个铁桩子那家,再往前走三个门便是了。”
江沅道了谢,便按老丈指的地址寻了去。到了那家门口,门虚掩着。江沅走上前,轻轻叩了叩门,高声问道:“请问,有人吗?”
一个蓝衫中年男子从屋内走了出来,看见江沅,问道:“小姑娘,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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