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日树荫下,赵隶蹲着啃包子。
任无涯迫于无奈,也只能蹲在旁边。
当他汇报完案情进展,见国舅还是一副不甚在意的表情时,眉头不禁就皱了起来。
这可是陛下登基后,让左衙办的第一件御案啊。
关乎他的前程,牵扯他的身家性命。
国舅更是也在此列,怎还能这么懒散不在意?
“国舅……”
刚想开口稍稍解释一下。
就听见赵隶盯着远处的宫女们,懒洋洋道:“路上咱们杀了不少人,那时候长安可谓是沸沸扬扬。你说陛下咋就不惩罚我呢?还封侯派差事?”
“自然是国舅深得陛下恩宠。”
任无涯想都没想,就说了这句话。
赵隶托手顶着下巴颏眯了眯眼,“你觉得陛下是那种凭一己之喜好,从而决断是非的人吗?”
“这……”
任无涯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管说是还是不是,都不合适。
估摸着是蹲久了腿有些麻,赵隶起身左右瞧了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青石上,“陛下看着,不像是个昏君啊。挺朝气蓬勃的,像是个想干事的主。”
迟疑着站起来,这位左衙指挥使看着面前的国舅爷,有些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
冲远处的景陌雪呲牙一笑,赵隶继续平静道:“昨个进宫,陛下问过我任无涯这个人怎么样。”
抬头看了他一眼,“呵呵,你猜我怎么说的?”
咽下一口唾液,任无涯怔怔看向他。
“我说你在路上说过一句话,鹰羽卫从古至今有只能有一个主子。”
透过叶隙的阳光落在青年脸上,无悲无喜。
“卑下……”
还是不等他说完,赵隶就傻呵呵一笑,“这话陛下信不信,五五之数。昨晚我抱着陌雪数星星就在想,陛下他想干什么,他又是封侯又是指派差事,到底想干什么。任大人,你能猜到吗?”
心中一凛,“重启鹰羽,欲亲掌大权于手。”
“是呀,估摸着是这回事。”
点点头,赵隶继续看向那些个小宫女,“假设这是陛下想要的结果,那么我们反推一下,他在我身上办的事,一定是有利于成就这个结果的。这条思路清楚后,我们只需要借着办案的由头,做对这个结果有利的事,然后就能得到陛下的大力支持。
简单点,也就是你们说的合乎圣意。”
笑呵呵扭过头看着他,“是这个理吧?”
手指微微颤抖,想起怀中那份名录,任无涯有些沉默。
这样的事,很难看透吗?
难道真是赵隶聪明绝顶,能看透人心?
难道真是任无涯愚蠢至极,参不透其中玄奥?
扯淡!
他二人在这件事上,唯一的差别就是赵隶对皇帝,没有与生俱来的敬畏之心。
继承原身记忆不假,两人情绪相同也不假,可难道前世的种种教育,种种思想观念,就不存在了?
说简单点,大唐皇帝李泾,在任无涯心中是似神近圣一般的存在,就连独自一人关起门,悄悄揣摩其心思都带着敬畏。
这一点不怪他,生在封建,受无处不在的洗脑言论、思想、规矩……所束缚,除非天外客,否则谁这能逃出这个桎浩?
别说他本就是大唐官吏,本就是天子臣下,就是造过反的大梁匪牛雄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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