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妃,江氏。
曾几何时,她也曾这般温婉可亲的对她。
“天气凉了,阿芸记得添衣,府里要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或者下人敢怠慢了你,你同我说。”
“阿知性子冷清,跟我这个当娘的也不大亲近,你别往下心里去。”
“以后我们就当母女处着,我会将你当婷婷那般疼爱,若我有哪里做得不妥的,你直说无妨。”
言犹在耳。
那些话,曾是她在冷冰冰的靖王府里唯一的慰藉。
在那段晦暗无光的日子,哪怕顾玉婷欺她辱她,她也只当她是性子娇纵的小妹,因为江氏的缘故,她会多忍让她。
谁曾想,这样一个温婉端方的人,会在顾瑾知率兵拿下京都之后,在回京的路上撕破了假面,要置她于死地!
如果不是当时翠珠惨烈又笨拙的用自己的身体引开了恶狼拖延了时间
她当时就没了。
虽然她心中已经起疑,回京之后对她有了些防备,但那时候的她势单力薄,身子骨也已经毁了,哪里敌得过她的强势和手段。
不知道江氏从哪里听来,她同闵楚然有些交情。
亦不知是为了在已经登基的靖王面前邀功,想借此打压显国公府,还是为了找个由头除掉她这个眼中钉。
江氏让人模仿了她的笔迹给闵楚然送了封密信,邀她出来一见。
从她嫁入靖王府之后,就彻底跟闵楚然那边断了联系。
闵楚然本就不放心她,想找机会见她一面,收到这封密函之后,并没有多想,欣然前往。
而不知情的她也被江氏以出门踏青为由带了过去
如果不是闵楚然是女儿身的话,她的清白就这样毁了。
可最后,即使她保住了清白,闵楚然甚至整个显国公府都受到了牵连!
这一切,都是拜江氏所赐!
魏婉芸浑身上下都似是被浸在凉意刺骨的冰水里。
犹如当时被江氏强喂了断肠散又绑了石头,丢进太液池的时候一样。
那刻骨铭心的恨意,她怎么可能忘!
如果说,是德妃和周家杀了她阿娘害了阿兄,罪不可恕,那么,她人生的后半场悲剧,全是拜江氏所赐。
同样不可原谅。
最近这段时间,魏婉芸一直很纠结。
仇是要必然报的。
但有时候理智又能压过她的恨意一头。
她知靖王谋逆是大势所趋,她知顾瑾知将来会成明君,为万民谋福祉。
从大的道义来说,她该顺应天意。
只是,想着前世那刻骨的恨意,仅仅只是避开靖王府对前世的仇怨不管不顾,她又怎么能甘心。
她恨江氏入骨,恨不得能亲手杀了她。
但在此之前,有一个必然的前提是她那么做,就等于跟靖王府,跟未来的新皇为敌。
她要杀江氏报仇,就越不过靖王府和顾瑾知。
一想到顾瑾知,魏婉芸的太阳穴就突突的疼。
她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将纷乱的心绪压了下去。
阿娘身上的毒未解,德妃和周家还未解决,跟江氏的事情,她只能先放一放。
“表姐?”
许是魏婉芸发愣的时间有点儿长,见她迟迟没动,面色又不大好看,已经迈步出去的顾毓秀停下步子,一脸担忧的看向她。
魏婉静也拉了拉她的手。
魏婉芸已经回过了神来。
“没什么,就是有些头疼,被这风一吹,越发有些不好了,等下我们找个避风的地方歇歇就好了。”
她自幼体弱,这个说法倒也没让几人多想。
顾毓秀又牵回了她的手,甜甜一笑道:“我扶着表姐。”
三人这样并排入门,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魏婉静原本扶着魏婉芸另外一边胳膊的,见状,她主动松开了手,走在了两人身后。
才一进门,就听到靖王妃江氏笑道:“毓秀快来,让婶娘瞧瞧。”
江氏着一席藏青华服坐于首位。
虽育有一子一女,但岁月仿似乎对她格外优待,除了眼角间一抹几不可察的细纹,她肌肤依然娇嫩莹润,仿若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即使穿着暗沉的华服,也只是给她多添了几分持重温雅,并没有半点儿显老。
她生得一双的杏眼,看过来的时候,自带了几分亲和。
在她旁边还有几个世家贵妇作陪,魏婉芸几人才一进门,数十道目光便打了过来。
“上一次进宫没见着,你母妃将你藏得太好了,难得给了我们一个面子,舍得将你放了出来。”
江氏的话音才落,几个陪坐的夫人笑做了一团,纷纷来询问顾毓秀的身子。
顾毓秀笑着带着魏婉芸和魏婉静见了礼,才道:“多谢婶娘关心,我身子已经好多了,往日母妃也是怕我出门受了风寒,才捂得紧,还请婶娘不要怪罪才好。”
在场的贵妇中,也有封号在身的命妇,曾进宫赴宴见过顾毓秀的。
见顾毓秀这般落落大方的神色,跟她们记忆中的怯懦判若两人,都有些吃惊。
一众人话题都在顾毓秀身上打转儿。
只靖王妃江氏突然转头看向了陪在顾毓秀身边的魏婉芸。
“这就是魏四姑娘?”
在此之前,魏婉芸同她并无半点儿交集。
魏耀宗也不过区区四品官,入不得这样的贵人眼。
能被靖王妃记住的,多半是因为宫里头的淑妃,以及蓟州赵家。
魏婉芸强忍着心中的恨意,面上不显,上前福了福身子:“正是。”
她的语气清冷寡淡,听不出半点儿被点到名字的欣喜和激动,也听不出半点儿不悦或不安。
就那般冷冷淡淡的语气,倒让靖王妃甚至一众贵妇都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在旁人看来,收了帖子来赴宴的姑娘们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哪个不要上赶着在靖王妃面前表现。
魏婉芸的态度这般冷淡,甚至连多说半句的客套和讨好都没有,要么就是故作姿态以求吸引靖王妃的注意力,要么就是嘴笨脑子蠢反应不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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