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学长的大名一直在我们系里流传，想不知道都难！”言及此，季然不由赧然，“可惜我入校的时候，学长已经毕业了……前不久我还在遗憾没能一睹学长的风采呢……”
呵，是吗？
“系里都说些什么呀？该不会到现在还在流传我上课睡觉、黑进教务系统的事吧？”曲清河故作好奇。
“没有这回事！”季然忙不迭摇头否认，“老师是一直将学长作为学习楷模来向我们提及的……都说您虽然性格不驯，但在计算机方面却是个实打实的天才！”
如果天赋不高，又岂会在初毕业之际就已干得一番成就？
“谬赞罢了。”曲清河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杯子里的茶水，唇边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说起来大家都是直系，我这个师兄以后怕是也不敌你们这些后辈。”
相熟的人一旦看到曲清河这副表情便止不住要打个寒颤，可如今面对他的却仅是一名尚未见识过社会阴暗的稚嫩少年，堪堪大二的年纪，若论心计，又怎赢得了这只久在生意场上历经过无数诡谲风云的奸诈狐狸？
“学长这是说哪里的话？听闻您在大二时就已经开始创业，不到一年便创建起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少年的感叹声里饱含着羡艳，“我自知资质平庸，是万万不能与学长相比的！”
哼，算他有点自知之明！
“学弟未免过谦了。”尔后，曲清河轻笑出声，“毕竟师兄我，也只不过是借了家里的荫庇才闯出些名堂来。”
“况且，你可是舟舟看中的人，要说没半点本事，师兄可是不会相信呐。”
来了来了。
坐在他右侧的梅恬和李蕙心二人瞬间挤成一团，抖动着身躯相互取暖。
……他是魔鬼吗？
“学长，我……”季然愣了一下，直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然而没等他细想，又听见对方招呼自己赶紧挑菜下锅。
“对了，舟舟的蘸酱吃完了，你帮她调一下。”
“哦哦，好的！”一经提醒，季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先前一直沉浸在和对方聊天的氛围之中，一时竟忘了替学姐照顾这些细节。
啊，他这个男朋友当得也太不合格了……
“我记得学姐的口味偏重……”季然讨好地朝扬舟笑笑，拿起对方摆在一边的碟子，就要往里面加各种调料。
“少放点辣。”下一秒，旁边毫无征兆地拦过来一只手，“舟舟这段时间肠胃不大好，医生叮嘱不要吃太刺激的食物。”
“……这、样吗？”少年迟钝地偏过头去看扬舟的脸色。
只见对方犹疑了两秒，接着颔首同意。
“抱歉……我都不知道……”
饶是如此，紧临自己身体右侧的那道声音却还在继续：“香菜就不用管了——舟舟只喜欢加在碗里——她自己会动手的，至于酱碟嘛，最好也不要放姜、蒜之类的……”
“学长……”季然僵硬地调整着面部肌肉，同时将半空中被对方逮住的小臂缩了回来，“真了解学姐啊……”
能够将对方的习惯掌握得这样透彻，应该不是一般的朋友……吧？
“嗯哼。”曲清河悠闲地夹了片五花肉涮进锅里，语气松快道，“毕竟我和舟舟从小就在一起，这是当然的了。”
“学长和学姐……？”
“啊，文艺点来讲的话，大概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吧~”曲狐狸面上笑得滴水不漏。
“原来……”听完对方的回答，季然掩饰性地低下头，“学校里的传闻是真的……”
“嗯呐。”曲清河眉眼弯弯，像是生怕对方理解不了似的，还特意强调了一遍，“对呀，是真的哟。”
他和舟舟的关系可好了。
其他吃瓜群众：“……”谁来管管这个不要脸的东西！
经受了连番打击后，少年之前由于手忙脚乱而泛红的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白下去。
……太惨了。
眼见曲魔王顺利摘得成功果实，一直在旁边暗搓搓关注战况的李蕙心赶紧埋下头，唯恐被他抓住。
亏得自己刚才还有点同情对方，结果这厮压根不需要她的怜悯！看他把舟舟的季宝宝都给欺负成什么样了！丑恶的灵魂！
“曲清河，你什么时候能少制造点噪音？”宋冉总算看不下去了，第一个站出来与邪恶势力作斗争，“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我不让你吃饭了？”曲清河不甘示弱地呛回去。
“你拉着季然在那里噼里啪啦讲一大堆，人家从落座开始，筷子就没动过几次！”
“哦，是吗？”曲清河浅浅地勾起嘴角，看似浑不在意，“作为学长，我当然有义务要关心关心学弟了。”
哈。
宋冉被他活活气笑。
拉倒吧，被这只狐狸“关心”上，恐怕要消化不良。
“更何况，觉得我话多，可以不理我的啊。”曲清河眼波一转，蓦地将视线定在少年身上，“季然学弟，你说是吧？”
“学长……”季然讷讷。
“当然，我知道——”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会儿对方脸上慌乱的神情，曲清河挺直腰身，倏地收起先时那一副惫懒模样，“——善良的季然学弟怎么会让学长陷入难堪的境地呢？”
这会儿，坐在最边上并且已经吃了个半饱的李玟白终于舍得向场中央投去一眼。
尽管他之前在忙着填饱肚子，但也没忘记要耳听八方——结果正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男孩从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便一直被姓曲的黑心狐狸给牵着鼻子走。
无论后者表现得有多么仁慈可亲，可到底是从吃人不见血的商场里出来的，更别提在此之前对方早在矛盾盘根错节的曲家已经摸爬滚打了二十年。
果然是单纯、未经打磨的少年人啊。
“够了，曲清河。”久未开口的扬舟终于放下筷子，停止进食。
随即她站起身来，从旋转吧台上取下一盘撒尿牛丸，然后将其轻轻刨入季然的清汤小锅之中。
“有没有什么忌口的？”
“没。”
“那我帮你布菜，你快吃。”
“哦……谢谢学姐！”
或许是由于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的关心，少年脸上的酒窝几乎甜得快要溢出糖来。
待曲清河望过去时，只觉得对方侧对着自己的半张脸格外扎眼。
……真叫人不爽呐。
他被刺得微微眯起双眸。
然而，偏偏曲清河仿佛有受虐癖好一般，心里越痛，就越是撇不开眼。
殊不知他这副极力克制的模样有多么令人惶恐。
老天爷，醋桶打翻了……
此刻梅恬和李蕙心哆哆嗦嗦地靠在一起，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被嫉妒吞没的男人真的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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