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秘境*回来以后,她一直很不开心,我把她之前吵着要买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她却哭了。

这让我很担心。

直到有一天她笑着来找我,她说她找到了真爱。我心情很复杂,妖族长得慢,以她现在的心智哪里懂什么爱?

她把那个天道宫的臭小子领回来,师父说那臭小子家世不错、天资尚可,可以护着她。

我最后还是点了头,我把她拉扯大,还是希望她能幸福。

她离开的那天,哭成泪人,让我反复怀疑那天自己的脸色是否过于冷淡。

就像她刚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我明面上练剑实际上远远地看着。她走得七扭八歪,经常摔倒,一屁股坐在清源峰寝殿坚硬的青石砖上。明明眼里已经包了泪,还是硬要爬到我跟前哭,我只好板着脸把她扶起来,可是她却哭得更大声了。

就像她长大了一点,还没弟子剑高,非要缠着师父学剑。师父还当她是什么惊世奇才,小小年纪就志存高远,勤奋如斯。

可是师父那个囫囵教法并不是谁都能搞懂的,他信手指点了几招就放她自己去琢磨,还解开了清源峰练剑场的禁制。

这我可惨了,自己没舞明白还要去生拉硬拽这个小傻冒,进度慢到堪称我习剑生涯的拖油瓶。

有一次我教她练了十一次第一式,她还是抱着剑摸鱼发呆,我终于生气了。

寄人篱下的苦,自己还没变强大的恨,各路前辈长老的猜忌,底下内外门弟子的不忿全都是我一人担着。

她是妖,若我不能强大起来,怎么给她提供庇护之所?她想堂堂正正做人修,如果不变强怎么压制妖血?我训她了,她只是会哭,说是一个人待在寝殿里很无聊。

我突然释然了,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有养父母的悉心照料,而她却没见过他们,是我顶替了她的宠爱吧?

后来人修与妖族的关系越来越尴尬,她血脉苏醒,隐隐约约感受到自己和别人的不同。我能分辨出她是有心事的,但是她却没对我说。

直到有一天,教符箓的长老斥她冥顽不灵、难成大器,卫海真几人在一旁帮腔嘲弄她痴傻愚昧,像个未开智的钝妖。她很少像那天一样半阖着眼睛,大部分时间她都把那双得天独厚的大眼很有精神地睁着。

后来我把卫海真揍了一顿,堂堂清渠峰大弟子在我剑下竟撑不过三招,我平日虽行事谨小慎微、言辞委婉,但并不代表我们清源峰好欺负。

那是我第一次大放厥词:“从今往后我清源峰弟子不会踏入你峰头半步,只因你符箓流太过孱弱,不值一学。”随即带着她扭头就走,只徒留吓傻的卫海真与风中凌乱的长老。

当时自然威风,事后刑罚更是惨烈,不敬师长、同门相残,让我在悔过峰待了足足三年。其实我本没有伤人的念头,只是对方因为辈分和天资上在门中与我齐名,让我错估了对方的实力而已,我没说他弱得可笑已经仁至义尽。

事后师父问我是否认错,我说我没错。他笑了笑,也没再让我们去学什么劳什子符箓。师妹却又哭了,练剑也变得勤奋起来,我心甚慰。

她长得像母亲多一点,只可惜无可挑剔的皮囊之下却有一颗单纯好骗的心。她的冲动又像父亲,不计后果又横冲直撞,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她怕自己的身份给我们带来麻烦,一直没有光明正大地回家。有一次她半夜造访,摸着小腹对我说她有了自己的孩子,眼里闪着激动而喜悦的光。我也随之开心起来,当年那个留着大鼻涕的女孩也要做母亲了。

我把我的私藏翻了个底朝天,找出几件宝贝来硬塞给她,叮嘱她好好爱惜身体、不要挑食,她头点得很用力,希望不是敷衍我。

可惜故事的结局并不能如我所愿,我是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能够继承焚川行宫的基业。

但我没想过这些对于她来说是否太过勉强。

放逐之地起了祸事,那个臭小子得到了所有人的信任,他们歌颂他为气运之子,他在各方势力之间如鱼得水。

长垣城放下身段和他缔结姻亲,他又把昆仑山的仙子抬进家门,就连岐渊之下的魔族都愿意给他几分薄面。

她的日子还好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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