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安和同志虽说跟唐粒把话说得很保守,说什么只是牵个线搭个桥,不会帮唐粒说一句好话。

事实上唐粒走后,他就跑了趟几个要办宴席的主家,给唐粒说了一箩筐好话。

那些主家本身就是冲着邹安和的名气来的,也打听过他的人品,知道他为人实诚,自然都信他,说也不需要唐粒再去了,每家都当场订了一筐。

“我家老头子半辈子的名声可都拽你手里了。”邹美凤笑嘻嘻说。

“知道,我拿项上人头保证,一定把你爸的名声捧得牢牢的,行不行?”唐粒也笑。

“哎呦,这么血腥。”邹美凤一个左丢袖,一个右丢袖,啪啪啪,连着做了几个双丢袖的动作,捏着戏腔“呸”了一声,逗得唐粒笑得肩膀跟筛糠似的直抖。

邹美凤过来时拎着包婺市的特产小吃小酥饼,凭着两个酥酥脆脆又香喷喷的酥饼哄着唐玉去他妈那屋了。唐麦仍旧没回来,屋里就她俩,倒是可以聊个畅快。

聊着聊着,邹美凤忽然提起祁振:“刚我过来,瞧见他在你们筒子楼底下转悠了,他这是在等章雪?”章雪跟她们同龄,也是同学,不过邹美凤性子直爽,向来不太喜欢像章雪那样成天端着的性格。

唐粒摇摇头:“不清楚。”其实这几天机械厂宿舍大院里疯传,说祁振因为章雪下岗了,看不上人家了,俩人谈对象的事已经黄了。这种事情,舆论向来偏向弱势一方,哪怕祁振是厂长公子,人家当面不好说什么,背后传得却是越来越难听。

有说他自己也游手好闲,哪配得上嫌弃人家章雪的,也有说他朝三暮四不是个正经过日子的,更严重点的就说他是当代陈世美。

总之,祁振本来就贫瘠的名声,最近是雪上加霜,炮灰实锤了。

“哎,他那长相身材,那真是万里挑一,可惜,”邹美凤说着,又捏着戏腔唱了句,“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

“不过,就他那长相身材,人是看不上我,不然他就算游手好闲,我也愿意挣钱养他。”邹美凤说。

她算是“搞艺术”的,文化馆里多的是行事出格的诗人、作家,她耳濡目染,有时候说话就挺大胆。但说完了,还是羞得脸都红了,不住声地叮嘱唐粒不要把她说的话传出去。

但其实这种话对唐粒来说就是小儿科,毕竟她曾经是个明星经纪人,上辈子见的多了,邹美凤这话比起那些追着明星喊老公、每天在微博评论里说馋谁的身子、说谁谁谁在自己被窝里的,那真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邹美凤是个颜狗,也是实锤了。

邹美凤回家时,唐粒将她送到了路口。结果一回头,就见祁振站在拐角的梧桐树下。

大冷的天,唐粒大棉袄外面还兜了条唐麦的旧披肩,结果祁振就穿了件呢子大衣,站那儿冷得直跺脚。

唐粒想装作没看见,可人一边跺脚,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她。她想起刚才邹美凤说的,邹美凤来的时候就看见他了,这人不会在外面站了一个多钟头了吧?而且,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等她?

“今天挺冷啊,赶紧回家啰。”唐粒朝着大马路喊了一句,当作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裹紧了披肩就往机械厂宿舍大院里走。

结果祁振迈着大长腿,几步追上她,手一伸,拽住了她披肩的流苏:“你跑什么。”

唐粒自觉那天把钱还他了,手套也还过了,跟祁振仅有的一点关系已经理得清清爽爽,那他俩就应该回到原先点头之交的关系了。

所以很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来找她:“你有什么事吗?”她扯着披肩挣扎了一下,没挣脱,这纨绔力气还挺大。

“唐粒我发现你这人就一白眼狼啊。”祁振揪着披肩的手往里拉了拉,把唐粒拉得跟他面对面,认认真真打量了她一眼,“今天高兴吗?”

唐粒莫名其妙:“我高不高兴关你什么事?”

祁振又揪了下披肩,说:“你今天拿到棉纺厂食堂的供货合同了吧,挺高兴的吧,可你对帮你拿到合同的人态度就这样?”

唐粒被他扯得踉跄了下,脚下不稳,差点没扑进他怀里,她恼了,伸手啪地一巴掌拍在祁振手背:“说话就说话,别扯我披肩。”

祁振其实就是看她大棉袄外头围披肩,不伦不类,却又有种笨拙的可爱,忍不住就想扯两下,被她打了一下,手跟触电似的马上松开了,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唐粒站稳了,仰头惊讶地看他:“你联系的供货合同?”

祁振摸了摸鼻尖:“不然呢,吕宽见你下岗了大发慈悲?”

别说,唐粒还真以为是吕宽好心帮的忙,之前还感慨棉纺厂挺有人情味。

不过这下倒是把她心底隐隐的疑惑解开了,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件事,怕也是祁振通过友美服装厂去提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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