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絮冷淡道:“我不需要你的钱。”
“可你不是为了从管家那里拿钱才看我进食的吗?我都听你的话了,你为什么还要……还要去找别人。”江逢说,“我给的钱只会比管家多。”
一瞬间,宁絮想起卢卉琳对她失望的神情,难堪又羞耻的情绪烧到脸皮上,她克制不住拔高声音:“从头到尾,你都觉得我和你做朋友只是为了钱?”
“难道不是吗?”江逢越来越觉得,如果不是江家有钱,谁会愿意靠近他这个瞎子。
“你觉得是就是!”
宁絮红了眼眶,转身走了。
江逢朝她的方向走了两步,很快就迷失了路,他停在原地,和昏黄的路灯一起融入萧条的夜色里。
*
俩小孩闹了矛盾,管家从老师那里得知后,便问江老爷子需不需要老师出面帮忙调节。
老爷子正在逗鸟,头也不抬地说:“他们闹矛盾是迟早的,阿逢失明以前还有玩伴,失明之后就只有他自己,他早就忘记怎么和人正常相处,对自己那么不安,对他人又不信任。”
“你说老师出面真能调节好?”老爷子放下逗鸟棒,笑说,“知道你爱护阿逢,但这事我们也不一定插得上手,不如就让他自己品品其中滋味,该学会怎么退让和包容啊。”
老爷子背着手,看向远处:“他这小子,要学会走的路,还有很多呢。”
宁絮真生起气,谁来也不好使。
她现在和江逢变扭地僵持着,江逢不主动出声道歉,她也就在旁边冷冷看着。
一个磕磕绊绊也咬牙不吭声,另一个不远不近看着也不出声。
两人像是在上演什么默剧。
她也不可能真的不管江逢,但也是真的不想理他。
其实在宁絮转身离开那一刻,江逢就后悔了,但他没道过歉,那时张口没说出来,之后宁絮不理他,他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日子变得难捱,好不容易熬到周五放学,宁梁庆开车来接他们回去。
江逢打定主意在车上同宁絮搭话和好,可宁絮站在车门外说:“爸爸,你先送他回去,我自己回去。”
宁梁庆挑眉,来来回回看他们,然后问:“你们吵架了?”
宁絮扯了扯书包带,淡淡地说:“我认识路,我自己可以回去。”
江逢心往下一沉,顿时鼻子酸了。
在心里小小声控诉着,她怎么可以生气这么久。
她是不是真不要他,真不理他了。
宁絮关上车门,转身走了几步,只听见车门忽然被人打开。
她回过头,见江逢跨出车门摔了一跤,膝盖直直往地上磕,他根本顾不上,急急忙忙爬起来追宁絮,可他根本不知道方向。
宁絮看他一下子偏离路线,转向危险的车道,一辆电动车还逆道快速开来。
她顾不上那么多,连忙跑去抓江逢的手臂,没留意脚下,谁知一脚踩到了一条狗尾巴。
狗吃痛,吠了一声,当即张口咬上宁絮的小腿。
尖锐的犬牙瞬间嵌入皮肉,宁絮痛得叫出声。
“宁絮?!”江逢吓得快疯了。
宁梁庆冲过来把狗赶走,扯起宁絮的裤子,看见几个深深的牙印,还在冒血。
“先去医院。”
宁梁庆把她抱上车。
等痛劲缓过,宁絮哭累也就不哭了,江逢搂着她的脖子还在哭。
他的眼泪用不完似的,哭得她衣领都湿了。
宁絮用胳膊肘顶他都顶不开,只得有气无力地说:“松手,快松手。”
“宁絮……宁絮你不要有事……对不起……”
他哭得喘不上气,一直哽声叫她的名字,好像要把这个星期没叫的次数都补上。
两人挨得太近,宁絮感觉到他在轻颤,不知是在害怕,还是因为情绪太激动缓不过来。
来到医院,宁絮打了一针狂犬疫苗,腿上的伤口也被处理好。
医生说:“不要碰水,一个星期后再来打一针。”
宁絮睁大眼睛:“还要打一针?”
医生:“准确来说你还要打两针。”
宁絮顿时又想哭了,她不想打针。
回去的路上,宁梁庆透过车内镜往后看了一眼,宁絮已经累得睡着,江逢一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还在擦眼泪,没哭出声。
短短的周末两天很快过去。
周一来到学校,江逢第一时间就问:“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宁絮说,“你的膝盖呢,有没有事?”
那会儿在医院,宁梁庆一心都在女儿的腿伤上,没注意到江逢,宁絮也是回到家才想起。
当时江逢也没管,回到家发现膝盖肿起一大片,才后知后觉地疼。
“没事。”江逢说。
俩小孩和好如初,但又有不同的地方。
宁絮还是和之前一样,身边有很多小朋友,她会给他们讲故事,给他们带路,给他们吃自己做的小零食。
江逢也还是把她当成唯一的朋友。
不同的地方在于,江逢会一直待在宁絮旁边,如果她因为和别人玩,无视他太久了,他就会轻唤她名字。
“宁絮,宁絮……”
“江逢,你烦不烦人。”
宁絮说是这么说,但仍会开开心心带上他。
他们之间达成某种默契和平衡。
*
江逢出门不喜欢带盲杖,哪怕他在学校练习得足够好,可是一离开练习的时间,他就立马松开盲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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