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浸泡到凉药熬好了,依旧是舒舒亲口渡了药,太医重新给施了一遍针,却依旧是不看好。
暑热退了,又有寒症。
少不得又开一方驱寒除湿的药。
不过半日功夫,九阿哥的脸颊就塌了下去。
屋子里早已经有人料理干净,舒舒也由齐嬷嬷扶着去换了身上脏衣服。
宜妃之前一直没有插嘴,这个时候才拉着舒舒过去,摸索着她的后背,哽咽道:“好孩子,好孩子……”
舒舒仿佛卸了力气,没有眼泪,身体发抖,只觉得后怕不已。
在出嫁之前,她心中确实生过隐秘的念头,觉得九阿哥要是不堪的话,或许宗室寡妇的日子更好些;可是这大半月接触下来,她生出几分舍不得。
要是一直这样乖巧,还是留着好,要不然日子也太无趣了些。
康熙在旁,看着这婆媳两个,心中已经悔了。
即便之前晓得九阿哥伤了根基,身子骨有所不足,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就是在外奔波了几日,一个暑热,就差点送了一条命。
早知如何,何必非要他去查这个,直接吩咐赵昌一声,有什么查不到的?
八阿哥站在一旁,尴尬了。
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八福晋站在门外,亦是两难。
不好直接就走,可也没有人请她进去。
除了之前开方子的老太医,这些日子负责九阿哥平安脉的尹太医也被从家里召了回来。
给九阿哥重新诊了一下脉,得到的结论一样。
就是九阿哥经此一遭,恐怖日后容易晕眩、气短心悸。
康熙长吁了口气,都不知说什么好。
十六岁的儿子,青春正好,三头两头的添毛病。
舒舒眼神也有些迷茫。
要说营养不良,还能经过后天食补调理。
真要留下类似于其他后症状,怎么办?
注定要早死……
舒舒无奈。
要是身体状况不能逆转,那命运能转弯么?
康熙与宜妃相伴离去,尹太医被留在阿哥所,以防着九阿哥再起高热。
八福晋早已在院子里站在不耐烦,立时马不停蹄回去了。
留下八阿哥,在炕边坐了好一会儿,看着昏睡的九阿哥露出愧疚。
归根结底,九阿哥这几日受累,是因为“流言”的缘故。
这“流言”,正是因他而起。
不过除了愧疚,他心中更多的是复杂。
正如他之前猜过的那样,上回阿哥所出事的是九阿哥。
否则今日太医也不会说出“换做其他人未必凶险”的话,言外之意自然是因为是九阿哥才更凶险。
老九为什么瞒着他?
老十像是知道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
“蹬蹬蹬”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十阿哥呼哧带喘的进来。
看到九阿哥躺在炕上,双眼紧闭,十阿哥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八阿哥见了,忙道:“已经喝了药,没大碍了,十弟不用担心……”
十阿哥闷闷地点点头,一屁股炕边坐了,抹了一把脑门,看着九阿哥移不开眼。
八阿哥心里叹口气,抬头望了望次间方向。
他留下不走,董鄂氏避到西次间。
眼下老十又是这个架势,董鄂氏怕是不方便。
实际上,舒舒早已平复下来,正在西次间,与小棠一起做针线。
没错,就是做针线。
她叫小棠从陪嫁的衣服料子中,翻出两匹最轻薄的,打算给九阿哥做个小衫,屋子里穿的小衫。
要不然大夏天也穿着袍子,里一层外一层,不用想就知道多难受。
要不是如此,九阿哥也不会中暑这么严重,不仅是高温日晒,还有出汗闷热的缘故。
齐嬷嬷见她精神恹恹的,心疼得不行:“福晋,还是老奴做吧……”
舒舒摇了摇头,没有放下手中的活计,而是冲着那剩下的布料道:“妈妈给我缝两件晚上穿的小衫,睡觉穿的,比平时短些,不要领子与袖子,跟坎肩似的……”
倒不是她有别的念头,什么领域意识之类的,而是晓得九阿哥的矫情劲儿,要是晓得衣裳是自己缝的肯定会欢喜。
她可怜他折腾一场,也乐意在小事上哄他开心。
齐嬷嬷立时应了,拿了剩下的布料裁剪起来。
八阿哥拉着十阿哥蹑手蹑脚的从东稍间出来,打算与舒舒作别,就见到这个情景。
舒舒坐在炕边,手中拿着轻薄的衣服料子缝着,打扮的十分朴实,头上编发盘着,除了一对白玉柿子耳坠,别无其他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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