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船舱时,现场已被清理了一番,两具尸首蒙着白布,放在角落。
谭文和谭弘也回来了,一边说笑,一边悠闲品茶。
“末将李柘,奉命归来,请谭帅示下!”
李柘摘下兜鍪,单膝跪地,露出了刚剃发的泛青头皮,脑后那一撮小辫子异常扎眼。
只听得说笑声一顿,船舱里寂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好像船下日夜奔流的江水,十二月里冰冷刺骨。
谭弘嗤笑一声,放下茶杯,冲着谭文努嘴:
“瞧这头皮,瞧这架势,你这厮不会是真投降了吧?”
谭文盯着李柘的脑袋,半晌不语。
李柘心里大急,本来谭弘就对他有意见,杀谭诣的行为让他基本上丧失了谭家兄弟的信任,这时候来这么一句,不是要人命吗?
“谭帅,末将也是不得已,那清狗非要末将拿个投名状,让末将剃发,表示真投降,非诈降,末将也是没办法啊。新津侯这么说末将,末将……”
话还没完,李柘就逼出几滴眼泪,话音带着哭腔。
“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矣,哭个什么?不就是剃发了嘛,忠君报国之心还在,就还是吾大明好儿郎,起来,起来,坐下说吧。”
谭文抬手阻止了谭弘的再次发言,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近前,将李柘扶起来,摁在原先谭诣的座位上。
“说说情况吧,城中守军、守城将领、约定计划,有什么说什么。”
“是,谭帅。”
李柘挺直身板,一面回忆两次进城的见闻,一面组织语言。
“谭帅,末将进城,都是被头套蒙住眼睛,看不清实际情况,只有剃发后出城,才有机会一窥虚实,缺少之处,还请谭帅见谅。”
“城头夜里守军不多,一面墙上也就300人左右,为首的是个千总,临江门两重门洞,还有翁城,300人警戒巡逻,也算严密。离瓮城后一里路,有一处大营,具体人数不知,看规模,800人左右。”
“城内民房基本没有灯火,城里基本都是清兵,估计民众稀少。重庆府衙所在,守卫森严,大致200人左右。”
“管事的四川巡抚高民瞻,估计不在城中,可能像传闻一样,已经弃城而逃。现在做主的是满清重夔镇总兵程廷俊、建昌镇总兵王明德。”
“看谈话的角色,王明德唱的是红脸,程廷俊有点阴森森的,疑心很重,多次想致我于死地。遇到大事,俩人商量。这次也是两个人同时见的末将。”
“看士兵状态,粮食应该还是比较充足,士气上比较低落,路上听到有人抱怨为何还没有援军。”
谭文听了,捋了捋胡须,“嗯”了一声,
“继续!”
“末将进出城,主要走的是临江门到府衙一线,其余方向不太清楚。根据兵力分布估测,南纪门、金子门方向,因靠近重庆府衙,朝天门方向,因是大军主攻,兵力不会少于2000人.。”
“至于满清主帅是不是真的相信是真投降,末将估计有九成把握。他们有守城优势和地形限制,要是真投降,自然好,借此机会重创我军。要是假投降,也没多大损失。临江门外江滩就那么大,离得远了都是水,进退自如。”
谭文沉思半晌,伸出右手,习惯性地敲了敲桌子,缓缓问道:
“约定的什么计划?”
“他们原本计划让末将先行反戈,再出兵接应。末将以为不妥当,浪费了这个机会,就,就给他们出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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