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刚才被捂嘴的时候,云千媱趁机摸了下他的手,感觉很不对劲。路归朝虎口因长年练剑有一层薄茧,绝非此种触感。

她故意将十二层说成弟子禁入,实际上禁入的是十六层。路归朝作为一个内门弟子,虽然不得宠,但他抄了那么多遍门规,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怎么可能记错?

那冒牌货要么是混进来的修士,要么是新进的外门弟子。

无尘山护山结界存在数百年,经历时间验证,可有效阻挡邪气魔气,每天不间断有弟子巡逻,任凭多大能耐的妖魔,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潜入。

没想到剧情之外也有这么多事,云千媱心里乱糟糟,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贸然离开。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楼下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听着足足有几十人之多。

这又出了什么事?!云千媱探出脑袋,见到一群执剑的白袍少年从楼梯奔上来,带头是祝别枝。

“把这儿都给我围起来,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过!”白袍少年们四下散开,好像在搜寻什么。云千媱趁乱跟在他们身后。

前方忽然一阵骚动。拔剑声、呵斥声、闷哼声凌乱响起。

云千媱踮起脚尖,看见被围在中间,寒剑直指的人居然是路归朝。她一时分不清这个是真是假。

朱别枝绕着他走了一圈,似打量,似鄙夷:“我原先就奇怪,一个资质平平的外门弟子,凭什么被选入内门,看来早就和妖魔勾结,迷惑掌门,想乱我无尘山吧!”

他一挥手,两个弟子上前,一左一右压住路归朝的肩膀。祝别枝冲他腿弯就是一脚,路归朝猛然跪地。

膝盖和地面的碰撞声听得云千媱脖子一缩。

“你还有什么要狡辩?没有的话,就去刑罚堂先领一百鞭!来人……”

“等等,我有话说!”清亮嗓音自人群后传来。

祝别枝眉含戾色地望过去,只见白衣粉裙的少女拨开人群钻了出来,眼眸极亮,像在发怒。

他深深蹙眉:“云千媱,你凑什么热闹?”

云千媱嗤笑一声,不答反问:“祝师兄,我倒不知道,刑罚堂原来不用审讯就可以随便惩罚弟子的,是哪年改的规矩啊?”

她故作天真求知的模样,让祝别枝恨得咬牙:“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今晚护山结界异动,值守藏书阁的两个弟子身中毒|药,晕过去前发出了信号,我们这才赶来抓人。真要出了事不是你我可以担待得起的。不想和妖魔扯上关系的话,我劝你早点回去洗洗睡。”

值守的两位师兄中毒?护山结界异动?难道真是妖魔界搞事?

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

云千媱拧眉沉思。

见她沉默,祝别枝以为她被吓退了,表情得意了些,正要让人把路归朝押去刑罚堂,却见云千媱脚步一跨,眼神坚毅地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

“你还想做什么?”

“不能带他走。”云千媱振振有词,“我们进入藏书阁都是用进山玉牌登记过的,他若真是妖魔界的奸细,费尽心思混入内门,要做点什么,不至于这么光明正大吧?而且,我刚刚还遇到一件事,有必要和你们说一下。”

也不管祝别枝愿不愿听,三言两语将黑影和假路归朝的事情说了。

路归朝听到这里也是微微一愣。

朱别枝不信任道:“云千媱,你最好没在耍我。”

“耍你是小狗。这个毒誓够狠了么?”云千媱心累。作为一个恶毒反派,阻止另一个低级反派因嫉妒男主而不分青红皂白地使坏,真的费老大劲了!希望男主看在没功劳有苦劳的份儿上,将来让她蹭一蹭时空之门啊!

对峙间,一位弟子捧着藏书阁的登记名册过来,说道:“祝师兄,今晚的确只有云师姐和路师弟两人的借阅记录。”

云千媱一脸“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

祝别枝摸着下巴,略一沉思,挥手:“把他们都带去审讯堂关起来。”

*

顾名思义,审讯堂就是用来审讯犯错的弟子或者混入的邪道。重要之事,只有经过审讯堂会审,才能决定是否入刑罚堂领罚。

这个地方显然很久没用了,地面积满落灰。云千媱一进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负责看守的女弟子将她浑身上下摸了一遍,确定没有危险东西,大概因为她在藏书阁说的一番话,祝别枝特地从四长老那里拿来鉴真镜,将她照了一遍。

路归朝那边也是同样流程。

没有异动,看来被关起来的是真男主。

云千媱揉揉鼻子,等看守的弟子出去,这才敲了敲墙壁:“师弟,你冷不冷呀?”

正值隆冬,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这鬼地方就和冷宫一样,荒凉得让人心里发慌。一墙之隔未传来回声,云千媱知道他不想理自己,于是抱着胳膊坐在墙角。

“那你能告诉我,今晚发生了何事吗?毕竟你师姐我,也受了牵连对不对?这点知情权还是有的吧。”

路归朝呼吸声浅浅,过了好一会儿,才言简意赅道:“我也看到那个黑影,刚想追过去,就被围住。”

云千媱思索片刻,问:“那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了吗?是人是妖?是男是女?”

“看不清脸,身量极高,浑身戾气。可以肯定的是,绝非无尘山弟子。”

“好吧。”云千媱琢磨一会儿,安慰说,“你且放心好了,不出明天,我们一定会出去。”

路归朝默了默,问:“你不怕?”

“怕啊。”云千媱声色坦然,“但怕也没什么用。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咱俩行得正坐得直,师尊和长老会还我们清白的。”

呵,她是谁,她可是掌握剧情的女人!这点破事儿都没写入剧情,说明不重要,他们不可能受到磋磨。

另一房间,路归朝唇角微勾,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别人。

他从袖口取出一张人形符纸。

这是一张简单的傀儡符,修为中等的修士皆会画,只是,它落笔尾处有些奇怪,这让它从一只普通傀儡变作一只能让人看见内心恐惧的傀儡。

当在藏书阁抓住那道黑影时,它回头,他看见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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