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若本就行事机敏,落拓不羁,这半开玩笑的一句话,竟惹得谢文彦正容亢色道:“大人我知你是江湖出身,讲究儿女情长,侠客豪情,但古语云‘兵不厌诈’,两军交战关系到的是千万条性命,大人千万别作幼稚思想!”
童若见谢文彦一脸严肃,怕他生气,忙逗趣道:“先生莫气,是我说错话了。先生的话我一定谨记于心、于脑、于全身上下!”
谢文彦忍俊不禁,摇头道:“唉,我知大人无心,但还有一句话大人当听,且不说大人没错,便是有错大人也不能承认,大人永远没错。为将者,智信仁勇严……”
童若听到这绕口令的一番话,顿时感觉头昏脑涨,便一句话再也听不下去心想:“这带兵打仗讲究太多,竟还不如一人潇洒快活。”
却说田赞一行人在路上遇到几支巡逻队伍,因天色昏暗不辨彼此,插科打诨也蒙混过关,行至寨前趁着换岗交接的时间便潜入寨中伏于寨内东北角。
田赞低声对众人说道:“我们不如分成两队,你们去地牢营救父亲,我一人潜进主屋杀贼首,免得他率军围堵我们的去路。”
众人赞道:“少爷真是有勇有谋!”
田齐此时说道:“不知贼首功夫如何,就怕你一人难以对付,我跟你一起。”
田赞思虑片刻,道:“也好。”
当下便分头行动,四下里黑沉沉的,田齐叔侄二人心中怦怦大跳,来到主房门前摸壁而行,唯恐脚下踩到柴草瓦石,发出声响,绕到主房后窗,屏住呼吸,一寸一寸地蹲低,缩在窗下。
田赞贴墙静听,听得房中鼾声响起,这才慢慢站起身来,一抬头忽见一长长的影子映在窗上,一晃一晃地抖动,二人警惕惊慌,急忙矮身,见窗格兀自摇摆,原来是贼首没将窗格闩紧。
田赞心中大喜,心想:“这真是天赐良机”。右手缓缓拔出腰间宝剑,左手轻拉窗格,轻跨入房。
田赞本想持剑杀贼,但窗外忽的传来一声惊叫。在这静谧深夜更显得尤为大声,原来是田齐欲起身跨窗之时,草地积水成冰,脚下打滑,摔了一跤,不禁叫出声来。
贼首闻声惊醒,忙起身点亮灯火,灯火既亮,只看到一名青年面露愠色,手中宝剑正破空而来,顿时惊恐万状,口舌打结,呼喊不出,这一剑确是刺偏,挑进贼首左肩,鲜血渗透贴身薄衣。
贼首忙反身想逃出屋外,却已被剑芒封住去路,出门不得,便拿起墙角环首刀,武器在手才稍微缓下心气。
两人对峙,身影在烛火中拉的极长,贼首开口道:“他妈的!你本能杀我,却两剑故意刺偏,你既然有意相让,老子便和你斗上一斗!”
这田赞师承辽东剑术大师王越,王越乃是东汉三国第一剑客,为人侠肝义胆虽说田赞武艺远不如王越,单秉性忠义,本要杀贼,但见到贼首既无兵器也无防备,心想:“我若趁人之危不是好汉所为,传出去岂不是辱没了家师的名声!”于是踟蹰之间故意刺偏,见贼首拿了武器,说道:“正合我意!”
贼首当即举刀向田赞猛劈过去,只见田赞提剑封门,这一刀没直劈下在空中陡然变招,右手翻转刀柄,刀身逆转270度从下盘刺向田赞,田赞使出身法“鹊踏枝”,身形向后一跃,刚好躲过刀尖几寸,动作极为巧妙,赞道:“好刀法。”
那贼首回道:“他妈的,竟然被你小子躲了!”
“该我了”田赞刷刷刷,向贼首疾刺三剑,这正是王越的得意之作“岁寒三友剑”,第一刺名曰梅,出剑极快,极难躲避;第二刺名曰竹,出剑极巧,极难预判;第三刺名曰松,出剑极狠,极具杀机。
那贼首也并非等闲,接住第一刺,第二刺却硬是不知道落在何处,剑刃刺中他的右肩,瞬时手臂疼痛酸楚,刀也几欲脱手,第三刺已出,眼看着躲避不及,即将殒命,大叫道:“你还不出手!”
这一声呼喊倒是令田赞着实有些料不到,心中也多了一分戒心,忽觉后背刀光闪起,急忙侧身,这一刀本应砍在田赞的后颈,因这一躲,刀刃扫在田赞左臂,血光渗出,也因为这一侧身,原本刺出的杀招陡然松垮只刺伤了贼首胸口一寸深,贼首仍是疼的嗷嗷直叫。
田赞恍然转头,道:“二叔!你……”
田齐见事已至此,也不再隐瞒:“没错,就是我干的!想我田家能有今天的基业多半都是我的功劳,这田家没了大哥可以,没我不行,凭什么他就能每天对着我像奴仆一样呼来喝去,动不动就责罚辱骂!”
田赞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惊道:“难怪山贼敢如此大胆,原来是二叔与山贼相互勾结,也怪不得这山贼不呼喊贼兵,原来他有必胜把握!”
这下田赞腹背受敌,幸好山贼伤得不轻。
那贼首见状,登时又来了精神,紧握刀柄,但只觉伤口疼痛欲裂,暗自思忖:“我原想呼来手下,必定乱做一团,不如前后夹击田赞,但没想到这田齐面对自己侄儿竟如此纠结而田赞武艺竟又如此之高,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如叫来手下相助!”
于是持刀砍去时,放声高呼:“有刺客!”
当下山寨也是一团哄乱,原来贼首呼喊时,田家众人也已田韶劫出牢房。但劫牢之人与山贼衣着相同,山贼难分敌友,一团乱麻,又听贼首呼喊,理不清思绪,只能分出部分人前来助阵。
田赞左格右挡,知若不尽快杀贼,性命难保,便使出一招极险的招式,一招“流星赶月”刺向贼首再加之身法“鹊踏枝”也跃向贼首。
他知道若是这一刺杀不了山贼,便是将自己送向山贼的刀口。
弃了田齐这边的攻势,剑锋直刺贼首胸口,贼首本有可能避开这一剑,但伤势愈重,行动缓慢,剑直插进贼首心脏,心脏骤停。
田齐这时刀已落下,但田赞双脚已在贼首尸身上站定。两人斗了几合,田齐便败下阵来,脖颈被剑锋顶住。
田齐自知将死,闭眼道:“你杀我我吧!大事不成,死在你剑下,我也没什么遗憾!”
事已至此田赞也再无顾及,动容道:“二叔,我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一直待我如子,我怎么能下得了手,祖父死得早,长兄如父,你一向自恃劳苦功高,骄奢淫逸,我爹爹就是怕你在外面胡作非为,才一直对你管教颇严,这连我一个二十三岁的人都能看清,为什么你就看不透呢!”
田齐听完顿感身体虚软,跪倒在地,心头一紧泪止不住地流下,高声大呼:“大哥!”
田齐这些道理岂会不知,只是他生性顽劣且野心勃勃,他的狐朋狗友也尽是些阿谀奉承之辈,平时这些话他又岂能听得进去,如今大难当头反而大彻大悟了。
田赞放下手中长剑,用衣袖抹了抹泪花,将田齐扶住道:“二叔我们冲杀出去,一起回家!”
房门被山贼破开,贼人一拥而入,见到屋内情形,倒吸一口凉气,愣上一愣料想杀死贼首的就是眼前二人,随即奔杀过去。
田赞道:“我们从后窗逃出!”
田赞跃窗而下,接应田齐,田齐暗思:“今我离去,该用何面目面对田家上下!”,来到窗口却陡然转身,厉声道:“见到大哥,替我道歉!”于是便死守住窗口,山贼刀戟相加将田齐砍为肉泥,田赞知已救无可救,泪如泉涌就疾跑而去。
山贼势大,田赞左挥右砍,杀了十几名贼人后,觉得体力透支,正当绝望之际忽见一人引马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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