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微这一手棋,得益于她在西凉的那五年。

她小舅舅西凉敦亲王有个不为人知的嗜好,收集各类古书。

敦亲王府有座藏书楼,光棋谱就装满了足足两间屋子,整整三千六百九十六本。

那意志消沉的五年里,她常待在藏书楼里,一坐就是整个下晌。

收藏棋谱的屋子在西侧,靠着一片竹林,窗口敞开时,满眼细碎的叶片翻飞。闭着眼,那一阵窸窣的声响,让她不由想起……远在盛京的家……

为了消磨时光,她一本接一本的看。

曾经父亲说她天资聪颖,悟性极高,就是性子浮躁,总是沉不下心。等她失去一切,才体会人生的百般无奈,而看书,成了唯一忘却世间烦恼的法子。

三千多本棋谱,她足足看了三年,开始时每一本都细细研磨,后来倒也融会贯通,一日能看上好几本。

终有所成时,却也少了年少时的那份雀跃心境。

凭她这份天姿,自是杀遍西凉无敌手。就是他小舅舅敦亲王,一边儿翻着棋谱,一边儿落子,都不再是她的对手。

……

黎文修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灰白,他愣怔的望着棋盘中存着摧枯拉朽之势的黑子,生平第一回感到羞耻与绝望。

是的,绝望。

他心头一跳,不明白自己心中为何会突然闪现出这两个字。

自他启蒙起,无不踏着他人的艳羡前行,这一手棋艺,他自诩是能傲世天下的!

而如今,他竟输给一个豆蔻之年的少女……

若不是他方才亲自经历一场厮杀,他断不敢信,这世上竟有如此能人!他的胸腔顿时像叫人掏空了一般,有几分难以自持的慌乱。

黎文修抬眸看向面前端坐的重华郡主,她分明眉眼含笑,可那一声承让,他却听出了掩藏在骨血中的蔑视与嘲弄。如同一个耳光,响亮的扇在他的面上,却叫他无处可躲!

李太微满意的将黎文修的狼狈之色收入眼底,抚过裙角,朝他轻笑道:

“黎先生……可要再来一局?”

黎文修眸光一颤,却是起身作揖,苦笑道:

“黎某拙技,甘拜下风!”

李相抚掌,大笑起来。两位堂兄立在一旁,盯着棋盘的眼睛都发光一般,大赞妙也妙也!

大福跟着傻笑,她倒是从不知郡主棋艺竟如此厉害!

李太微起身,瞟了一眼俯身的黎文修,眸底敛起杀意。

这一世,这些恶人,她要一刀一刀……慢慢儿剁!

……

云水居里,昭和左右等不到李太微来,便叫念夏去亲自去催。

念夏跑去芳菲苑却扑了空,返身回来时正遇上几个立在廊下说话的婢女,略一打听,才晓得李太微方才下棋赢了文修先生的事儿。

这可不得了!

念夏虽不懂棋局,但听闻相爷都曾败在文修先生手里,心中就惊叹起来,这不真应了那句老话,虎父无犬女么!

正欣喜着,几道身影哄笑着由远及近,正是李太微一行。

相爷面上止不住的笑意,大公子与二公子则是满脸惊叹,文修先生脸上依旧挂着笑,却瞧着略显勉强。

唯有赢了棋局的李太微,眉眼低垂,神态自若。

念夏心中念了声阿弥陀佛,忙上前行礼,朝李太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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