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湮对这场闹剧没了兴趣,余光见郁岁神色颇为复杂——

少年人坦诚热烈的情谊确实很容易打动人心。

他轻啧了声。

这种镜花水月般的情谊很值得感动吗?

*

收徒大典还没结束。

郁岁便提前离场。

裴湮支着下巴望她离去的背影。仙鹤跟在郁岁身边,她抬手抚摸仙鹤时,宽袖微微下滑,莹白色的手腕印着被铃铛磨出的红痕。

过于娇嫩了。

任吟:“看来也并非单相思呢。”

裴湮懒懒看向她。

好似郁岁离开连带着将他的精气也全部吸走,只余下一具精美而华丽的皮囊。

任吟干巴巴解释,“宁孤临这般赤诚,说不定打动了小师姐呢。”

裴湮恹恹收回视线。

打动?

宁孤临所做的还不及他十分之一,哪里这般容易打动?

郁岁难道是傻子吗?

过了会儿。

裴湮轻啧了声。

傻子也得是他的。

郁岁确实是去找宁孤临了,他出来的时候,还没出现第二个破除幻境的,若不是杂灵根,怕是要一鸣惊人。

不过他身为主角,如今这般境遇,都是为后来打脸做准备的。

譬如。

看似杂灵根实则千年难遇天灵根。

看似转了九手破破烂烂的剑实则是千古神剑。

如此主角光环,让她想到了裴湮。

郁岁自我安慰,即便是话本世界,也是活生生存在的,怎么可能完全按照几行文字发展呢?

裴湮必然不会沦为工具人,更不会是反派。

她向宁孤临走过去:“宁公子。”

宁孤临笑了起来:“岁岁,你是来安慰我的吗,其实不用的,问天宗以剑术闻名,即便是外门弟子,也能学到很多。”

郁岁:“……”

突然觉得自己有几分残忍。

她沉默的一瞬间,宁孤临已经懂了,毕竟是恋爱中的人,心上人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眼神都恨不得反复揣摩。

宁孤临眼中的光缓缓熄灭,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我以后便唤岁岁小师叔了。”

言下之意。

便是以后只谈师门情意,再也无关男女之情。

郁岁笑了笑,“祝你前途似锦。”

宁孤临也笑,“嗯嗯。”

等郁岁离开后,他觉得好难受,就好像之前在魔域那样,明明还没有邪魔威胁,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感受到了窒息,难过如潮水一般袭来,吞没着他。

宁孤临呆在这里,坐在这里等那些试炼结束但同样被分配到外门的弟子们,期间连他继兄出来炫耀自己拜师成功都没有反应,只是一个人品尝着心痛的滋味。

*

郁岁带着仙鹤回奉鹤山的时候,忽然想到一件事,扭头揉了把仙鹤的脑袋,“你原本要带我做什么来着?”

仙鹤满脸无辜的望着她。

好像压根听不懂她说的话。

郁岁疑惑,“是为了让我带三师兄离开?他不喜欢这种场合又不懂如何拒绝?”

仙鹤点点头。

郁岁哦了声。

暂且接受了这个答案。

等回到了奉鹤山。

郁岁发现裴湮已经回来了,她眼神一亮,欢快地跑了过去,“师父。”

裴湮抬眼看她。

她是徒步走回来的,路上还折了枝不知名的粉绯红野花,与她正好相衬,娇艳欲滴。

他接了花,插在之前她摘的栀子花中,红白互相衬托,又圣洁又妖媚。

——栀子花是裴湮用特殊手段保持永远新鲜。

郁岁:“师父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比如对顾西辞“一见钟情”,比如与宁孤临谈了什么。

“岁岁有什么要告诉为师的吗?”裴湮反问。

她正要说什么,见裴湮微微侧头,便顺着他的视线一同望去。

不远处浮着一面水镜:

掌门与顾西辞,鹤寻云正在逗仙鹤,三人一起站在山脚都没有上来。

郁岁疑惑,“他们怎么不上来?”

裴湮淡淡说:“有结界。”

郁岁眨眨眼。

有结界?

奉鹤山居然有结界吗?

她竟从来不知。

掌门与顾西辞来的很快,鹤寻云为完全被仙鹤吸引了注意力,好像就是单纯来摸仙鹤的。

郁岁与两位师兄互相打了招呼。

掌门看了眼郁岁,想要将郁岁支走。

毕竟要讨论的事与郁岁有关。

——虽然他们没有直白询问,但也有着好奇为何要收一个毫无灵根的凡人为徒,以及……幻境里的花灯节,当时有外人在,自然是要维护自家师父,如今得了空,也是要问清楚的。

顾西辞则直白的多,“仙鹤似是在找小师妹,小师妹去看一看?”

郁岁对他们要谈的事不感兴趣,乖乖应了:“好。”

正要离开的时候,忽听裴湮说:“与你大师兄比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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