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其细微的白色六边形贴在玻璃上,虽然转瞬便被屋内透出的热度融化,那冰冷的姿态,却依然停留在青年浅色的虹膜上。
“真糟糕啊。年末总是被赋予结束痛苦、开始新生的意义,然而冬天的雨雪对穷苦的人来说,无异于最黑暗的时光。”
青年贴着玻璃,用让中原中也诧异到扭头,成熟得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死在这微小却带着钩子的雪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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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夹雪在横滨,的确很少见。
靠海的城市,冬天也不会太冷,可今夜的寒风却像是挟裹着海冰,直往骨头缝里钻。
尾崎红叶已近绝望。
飘扬的冷雨犹如细小的箭支,接连不断扎入她的皮肉,伤不到她分毫,却让她手脚冰冷得像是这海岸礁石。
“阿宫,醒醒,别睡。”
“咳咳……红叶,你放弃我吧……”
她用力裹紧他身上的衣服,沾到她手上的血却是一样的凉。
“我不走,”她说,“我不会丢下你。”
“那我可能……咳咳咳,要,咳咳,丢下你了……”即使因为失血过多而晕眩,他却坚持着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我还没做过负心汉……”
“别这么说,”她连骂他的力气都生不出来,只能喃喃念着,“你不是……”
这仿佛便是她的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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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得近乎麻木,但还是抱着爱人,踉踉跄跄地前行。
哪怕只有一线,一分,蚕丝般细弱的可能,她都不愿意放弃。
黑色波涛打在灰色礁石上,留下呕吐物似的浮沫,又被更高更猛的浪冲散。踩在石头上,湿滑得像是踩在海参的肠道,随时面临跌入浅海的风险,但只有这样,才能勉强隐去她已经无力收拾的血迹。
一切都像是平日里发生的事,警戒,侦察,自然而然形成的习惯依然发挥着作用,哪怕她心里清楚,已经要没有意义了。
在她的爱人流干鲜血之时。
身侧是海,头顶是雨,身后是追兵,看不见摸不着的恶意化为毒液,滋滋腐蚀着她的内心,让她几乎也要流干鲜血,浸入毒液。
“红叶,”怀里的人轻声叫她,“别走了。现在回去,把我交给……”
尾崎红叶没有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搂紧了他,抬眸望向不远处时,像一匹将死却愈发凶悍的狼。
金色夜叉自她身后浮现,以从未离开的姿态守护着她。
“出来。”
“啊。”
一双高筒皮鞋踏在了岩石上。
这个高大的男人先前坐到了礁石另一边,但尾崎红叶还是为没发现他的踪迹感到不可思议。直到无知无觉地走得近了,她竟然才从水中不自然的灯光倒影发现端倪。
对方穿着宽敞的雨披,手里拿着鱼竿,脚边的袋子里也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渔具,像个不要命的钓鱼人——直到尾崎红叶看到了混杂在渔具里带刃的长鞭。
对方是谁?属于什么势力?是不是异能力者?能不能做交易,她又能付出什么……
寒冷和疼痛让她意识微微涣散,怀里人愈发低不可闻的呼吸又让她清醒。
他们隔着嶙峋的礁石与怒吼的海浪对视。
“你好像需要帮助,红叶……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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