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的出现,在“羊”只引起了微微波纹。
中原中也想了一路怎么解释他的来处,结果只想出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重要人质”。
既符合他与镭钵街格格不入的气质,也能解释为什么半个月以后他就消失。
中原中也很满意。
因为是人质,即使他因为处理事情不得不离开,“羊”的人也会帮他看好这个长得很乖但不是很安分的家伙。
兰波也很满意。
因为是人质,那些孩子在他面前都肆无忌惮,随口谈论着对他来说十分珍贵的情报,并不畏惧被他听去。而他也表现得像个乖巧人偶,如非必要甚至不踏出房门。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横滨本地的孩子,因此都或远或近地见过造成镭钵街的那场爆炸。
爆炸,爆炸后的戒严,佩戴不同徽章的人曾经路过,等等等等,一条一条,相关或不相关。他像是收集期货信息的商人,一层层地,充满耐心地套话,终于在中原中也张嘴赶他走之前,勉强拼凑出一个乱七八糟的事情真相。
“荒霸吐”,不明的军方实验结果,的确就是另一个“兰波”和“魏尔伦”千里迢迢来到远东的原因。之后发生了不明原因意外,引发爆炸,形成镭钵街。
要说这个意外内容,兰波投票给“魏尔伦”反水。
很简单,“魏尔伦”还活着,在世界各地做他的暗杀之王,而“兰波”却自此失去消息,如果不是死去,就是发生各种意外不得不隐姓埋名。
至于这个“荒霸吐”去了哪。
兰波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向匆匆向他走来的中原中也。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确认病重。”他还挟裹着硝烟味的夜风,开口却是比火药更石破天惊、昭示横滨新一轮动荡即将来临的可怕消息。“羊”的人立刻爆发出一阵叽叽喳喳的争吵讨论,有人说港口已经不足为惧,有人说应该谨慎一些趁机搞点好处,有人说到他们“羊”扬名的时候了……
兰波看得出来,中原中也不想听这些。在纷纷扰扰的人声里,他的眉毛越皱越紧,身体却依然坐在这里,像一尊刚刚浇筑的石膏像。
哎呀。
“中也,我饿了。”他忽然说。
在其他人反驳“俘虏要什么吃的”之前,中原中也如蒙大赦,一把抄起兰波,风一样跑进了厨房。
像个挂件一样的兰波:“……”
偏偏对方还要嘀咕:“你不说我都没觉得,维持异能太消耗体力……你打算做什么菜?你会做吧?”
你们图书馆都敢开餐厅了,一定是全员大厨。
中原中也用闪亮亮的蓝眼睛期待地望着他。
兰波:……算了。
“煮碗汤吧,”他看了看厨房里仅剩的一点边角料——“羊”里通常不会留食材过夜,毕竟没有冰箱,也担心被人偷走——熟练地挽起袖子,拖来角落的椅子,站了上去,“鱼汤。”
马赛鱼汤,曾经是再贫穷不过的食物。渔夫们摘取不知名的野菜,丢进被大鱼咬的支离破碎的鱼身与流浪汉都不屑一顾的柳条小鱼,直接用海水杂煮,淋到石头一样的黑面包上,做成勉强能入口的粗糙餐点。
但在兰波曾经生活的那个时代,这道菜已经成为了豪富之家奢侈炫耀的武器。他们将各种山珍海味,不分味道地煮进汤里,越是稀奇珍贵,难得一见,越能彰显对方一掷万金的豪气。
兰波见过几次,往往转身就走。后来到达图书馆,也只吃过几次日式改良版本,没想到时隔两百来年,他竟然要亲手做这道菜。
嗯……首先……当初母亲是怎么处理鱼肉的来着……
他抱着“反正他和中也大概率都不是人应该喝不死”的危险想法,一边将残存的鱼肉剁成碎块,一边开口。
“中也,你知道荒霸吐在哪吧。”
是肯定句。
拿起柴火的中原中也手指一紧,生生将那截木头捏成了粉末。
他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敷衍过去,还是……
“如果不想说可以不说,别敷衍我。”兰波拎起鱼泡,不知道该不该丢掉这玩意,犹豫再三,还是放下了,“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放弃交流重要信息的机会。”
他没有回头,以免中原中也像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跳起来撞破屋顶。
虽然他现在好像已经很想破门而出了。
兰波想了想,感觉还是善意的谎言有用——他可真是个糟糕的人。
“我向你隐瞒了一件事,即,我的父亲不是普通离家。”
“他是和一个男人一起私奔了。”
兰波毫不在意地说着让单纯少年瞳孔地震、一次迫害无数人其中甚至包括自己风评的话:“我也是最近才把一切串了起来。他是法国情报局的特别专员,和自己的搭档日久生情,在得知远东之地有人研究‘荒霸吐’以后,便打算远走他乡,抛妻弃子,抚养这个新生的荒霸吐作为他们的养子,甜蜜爱情的结晶,但是他们为孩子跟谁姓闹翻,大打出手……”
中原中也:“停!停停停,等一下,麻烦等一下!!”
你在说什么鬼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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