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奶奶在大孙子狗娃的搀扶下,来到她们三姊妹面前,看到她们拿着锄头、镰刀还点着火把,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待听完事情原委,四奶奶气的拐杖在地上连连捣地。
“我在那头睡觉就听到外头有哭声,我以为是你们三个害怕在家里哭,可是转头一想哭声不可能闹这么大动静啊,怕你三个闺女真有什么事,赶紧起来看,狗娃怕我摔倒才扶我过来,早知道我动作快点,还能逮到那个王八羔子!”
“四奶奶,你别生气,那个坏东西跑得快,天又黑,我们都不敢去追。”刘桂圆拍拍四奶奶的背,打心眼里感激她老人家冒黑过来察看。
四奶奶看着火把下三张苍白的小脸,重重的叹了口气,说:“你爹你娘心真大,放下三四个闺女就出去了,一点不担心你们死活,哪有这样的爹娘?真是作孽哦。”看看她们身后的屋子,继续说:“你几个今晚睡觉可害怕,要不嫌弃我老人家,我陪你几个睡一晚?”
“四奶奶咋说的,俺们心里正害怕来,你愿意陪俺们不知多好,真是太谢谢了。”
刘红枣真心实意的道谢,三姐妹搀扶着四奶奶回到屋里躺下,莲子已经不哭了,但还是撅着小嘴,显然也被吓到了。
这一夜,三姐妹都不敢睡实在了,睡一会儿醒一会儿,那根用剩的火把就挂在门框外头,印着蓝色布帘子发出橘色的光,直到熄灭
第二天早上,四奶奶不顾刘家三姐妹留她吃早饭,拄着拐杖自己回家了。刘红枣望着四奶奶蹒跚的背影,忍不住感叹:“四奶奶人真好,就是命太苦,咱几个以后有空帮她家干点活,扫地挑水背背柴火什么的。”
四奶奶原名陈喜姐,名字起的喜气,但她的命运却与之截然相反,她十六岁成亲,不到两年就死了丈夫,那时她已经怀孕六个月,不能改嫁只能等着孩子出生,好在生的是个儿子,尽心抚养到二十岁为他娶亲,本以为可以歇歇了,可是儿子在四年后因为因为一场坡地塌陷埋在地下了,儿媳没过多久选择改嫁,她一人咬着牙硬是养大了唯一的孙子狗娃,可惜狗娃有个缺陷,是个结巴。
不过命这东西从来没法选,日子却可以按自己的心意过,四奶奶虽说有这样那样的不幸,却从来不像张氏那样愁眉苦脸,每天都是笑呵呵的面对,谁家有什么事找到她,她都愿意出出主意帮帮忙,久而久之,村人对她都很尊敬。
“一样米养百样人,你看四奶奶人多善,再看看三婶娘心多黑。”
刘花生看着门外歪倒的篱笆,两截踩的稀巴烂的南瓜藤,就想到三婶娘招来的王飞三,昨晚在她家屋外装鬼吓人,要不是她们仨胆大,早就被吓死了。
刘桂圆将鸡圈里的三只鸡放出去觅食,拍拍手说:“走吧,四奶奶不愿留这,咱仨也别做饭了,到三叔家吃去。”
刘家三姐妹围在一起嘀咕半天,刘红枣抱着莲子走在前面,刘花生拿了两块干净的尿布,刘桂圆背着手,三人浩浩荡荡到了三叔刘崇河家。
三叔家正在吃早饭,草棚子底下一张方正饭桌,一篾筐散着热气的馍馍,两碟碧绿的蔬菜,还有一碟麻辣小鱼干,伙食真不错!
“你三个咋来了,可吃饭来?”三叔刚坐下准备吃饭,看到她们仨姐妹过来了。
“没吃来,正好来你家吃,三叔,你家现蒸的白面馍馍?”刘桂圆大跨步走到饭桌前,见到饭筐里不止麦面馍馍,还有两个白面的,一把拿起转身递给姐俩:“来,大姐,二姐,你俩一人一个,不够还有,吃饱啊。
三婶娘林氏端着一锅刚盛好的玉米渣稀饭出来,看到她们仨在自家狼吞虎咽,其中两个还吃着她今天新蒸的馍馍,不禁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强笑着问:“你仨在这干啥?咋来俺家吃饭了。”
刘桂圆笑眯眯的接过稀饭,那边刘花生多机灵,捞到饭勺唰唰唰盛了三碗满当当的稀饭,坐倒身开始干饭,刘红枣抱着孩子不好吃,刘花生就把馍馍拿回来掰开,夹了满满的菜递给她吃。
“三婶子,俺们为啥来你真的不知道吗?”刘桂圆仍旧笑眯眯的,一双黑亮亮的眼睛望着她,好像在等她辩解。三婶娘被她这样盯着莫名有些心虚,但想到自己是长辈,哪能叫一个小丫头骑到头上来,正要开口,谁料刘桂圆一个变脸,双眼死死的瞪着她,问:“那怎么王飞三昨晚来俺家屋外装鬼吓人?他穿着一身白衣服,披着长头发扮女鬼嚎,俺几个都快吓死了,我问你,他咋知道咱家大人不在家的?”
三婶娘被她骇得倒退了两三步,眼睛不敢直视她,右手不住的拍打着衣服,嘴硬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王飞三去你家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这事,你不说我上哪知道。”
林氏急着推卸责任,当时她带着一家人回娘家桑圩村,桑榆村和桑圩村离的近,她那个姑表侄就来找她说话,她没留神嘴一松,就把刘家没有大人的事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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