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地是在乡郊,二月份播种的稻子已经大面积成熟了,沉甸甸地一个个谦虚地低下了头。
而那些被抛荒的地如同头皮上的疥廯一样刺目。
中华民族是个历来注重农耕的民族,农民拼着被怪物猎杀在田间地头的风险,拼死将春季第一茬种子播种。
大概,那些贪恋乡土只会种地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吧,才会允许粮食烂在地头的这种情况发生啊。
他们拼命播种,却没有命收获,也许耕种只是刻印在他们心中的本能,也许他们只是想着为自己的孩子留下一口果腹的口粮
他们种田,他们死了,他们有什么错?
白岚看着空寂无人的乡村,空荡荡的田间地头,心中无比的伤感。
村落瓦房间,农民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可怖的蚀心者。
阴暗的角落里,颤动的蚀心者们聚集在一起,这种被毒素感染的类似丧尸一样的怪物身上的臭味即便是稻香也完全掩盖不住。
他们脆弱的血管暴露在皮肤表面,如同蛆虫一样害怕阳光,然而在夜幕降临时,他们会成群地在荒野中游荡,动作敏捷而又感知能力惊人。
在以前,白岚遇见这种大型的蚀心者集群总会从背包里拿出几个手榴弹漫不经心地扔进那些阴暗的胡同或者是淋水的地下车库,听着弹片撕碎他们肌体的声音而不会有任何不适。
那时候他的信念简单而坚韧,每消灭一只这种怪物,那么营地里的亲人们的安全保障就会增加一分。
可是,现在的感觉却异常复杂。
自己成了自己憎恶的那一部分,自己现在成了他一直想守护的人的最大的危险,自己只能拖着弥患重症的身体尽可能地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换句话说,他现在和那些散发着臭味如同蛆虫一样孱动的蚀心者本质上是一样的,甚至更加可恶,更加危险。
白岚想得到营地对付成群的蚀心者进攻的方法,白岚想不到营地对付那只三只眼睛银狐的方法。
那种古怪的火焰,白岚想象不到有什么办法抵挡。
那他身上的这个怪物呢?
会更加可怕吗?
他得活着,然后记录下发生在他身体上的一切,这些资料只要送到人类的手中或许就有人能够找出应对这些问题的方法。
他希望如此
在第一个夜幕降临时,白岚住上了一间高楼,他找到了楼主留下的浴缸,锁紧房门躺了进去。
蚀心者嗅觉灵敏,在地表,掘地三尺也会给你挖出来,但是他们再灵敏的鼻子,也嗅不到在他们头顶十米的活人的味道。
只要不发出特别大的声响,高楼是相对安全的。
但是,一旦被怪物们发现,躲在高楼的人们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第二天,阳光出来了,他就收拾行李,一路向东出发。
第三天,第四天同样如此。
白岚以为自己会一直走下去,走到路的尽头或者生命的尽头,无论是哪个尽头,他都已经走得足够远了。
然后,倒在面朝大海的路上。
直到,他又看到了那只三眼的狐狸,蹲在更远的高楼上看着月亮。
而让他惊愕不已的是狐狸身边似乎有一个人影
它们在明处,白岚在暗处,它们在看月亮,白岚在看它们
那是人类吗?
人影是谁?
它们在做什么?
白岚努力地回忆起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强光、爆炸、交战、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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