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趣的史实可以证明这点,事变后,板垣征四郎找关东军司令报销十万日元的浪人参与事变的奖金。本庄繁却说,铁路是中国人炸毁的,和这些浪人有何干系,奖励他们实在是没有理由。板垣征四郎这才把自己炸毁铁路,鼓唆浪人们和自己共同进攻东北军的实情说出来,本庄繁这才无奈给予报销,但一直没敢给陆军中央实说,费用走的是他们的特殊军费。

日本人的国家战略谋划水准低下到如此的市井阴谋层次,可见其后来差点被灭国不是没有道理的。但其思维中顽固地镌刻着蛮横对待中华的痼疾,一旦见东北军全军回师,随随便便就可以找个借口,以保持东北两国军力平衡的理由,调集更多的日军进入东北,扩大关东军的规模。到那时开战的借口就不要指望日本人拿不出来,随便的一个两军小规模的摩擦,就能点燃大战的导火索。

日本人把现在的中国渗透地像个筛子,早就看透了中国此时的虚实,东北军腐败不堪,南方新兴的蒋政权还被局限在长江以南的几个省份,中国分裂的局面并没有因为东北易帜而改变。秦川他们最害怕的就是此时与日本人全面开战,没有了所谓的民国“黄金十年”的积累和建制统一,没有了国共两方的合力,那可真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一旦在东北无计划地开战,南方的中央军是全然无力支援东北军的,凭东北军的战力,很可能还是像原来那样脆败,不仅军力大损,东北财富被全面劫夺,而且华北门户洞开,再无兵力可保华北几年的安稳。

想想历史上的八年抗战,日本人就是快速攻占了华北,再把华北和东北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侵华兵站基地,就支持了几十万的日军,在华中和华南,和中国军队打了七年以上的进攻战,硬扛中国正面作战的几百万大军还不落于下风。虽然双方打的是那种传统的步兵攻城掠地的非机械化战争,但日本却用省下的军力,在太平洋和东南亚,与美英两国大打现代化的海空大战。因此看来,华北的得失,更重于东北。如果因为几人从后世来,先期没有能力保卫东北不失,还算情有可原。那么,在之后,再失华北,还像原来那样让日本人“以战养战”的图谋得逞,就是罪不可恕了。

秦川的话,听在于凤至的耳中,虽然她也惊诧,但这些年来中日两方关于东北的各种争端和图谋,已经麻木了很多人的神经,让东北人变得对此类事情心思大条起来。站在她的角度,更愿意把这当成几个海外华人为在国内寻求进身发展,而以那种纵横之术来哗众取宠的说辞。

但她转念一想,凭冯庸与汉卿的交情,几个人若是真有本事,也不必采取这种作态。她是知道,自从冯庸脱下军装,专心办学,也是成绩斐然。之前还怀疑过他军政能力的丈夫,也是多次称赞冯庸今非昔比,也有心招徕冯庸重新回到自己身边,襄助办些大事。

所以她愕然了好一会,才表示会尽快向丈夫转达他们的来意,提醒汉卿早些和几人见面详谈。然后才客气地把几人送出王府,自己心事重重地回去应酬众多来宾不提。

于凤至的态度提醒了五人,本来五个人是来向张学良预警东北事变的,但如果稍有不慎,很有可能被张学良误会作骗子或者纵横家,想在这乱世谋个出身和晋阶机会,那样就只能坐看事变的惨剧发生而无能为力了。

四人中,瞿振渝还好说,据昨夜来访的刘多荃的说法,他发明的新式武器,在少帅特意安排的演习展示出,效力巨好,少帅甚为欣慰。由此可见,他在少帅的心目中已经有了很重要的位置,对东北的作用基本可以比肩韩麟春了,张学良轻易不肯把他拒之门外的。可其他三人,秦川和陈恩亮计划从军,在军中谋得可以影响事变的职位,辛欣主理的经济战计划,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对张学良可能的选择,是凶是吉,几人都沉默下来,变得忐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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