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友德在这批考生中年纪最大,最知道功名之不易。
他早已看出那位老者身份不一般,惹上这种权贵之人,不管输赢朱兴这孩子都要吃亏。
因此,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做和事老。
然而,老朱已经被那混球激发出火气了,今天要是不论个输赢出来,那是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
不过,他倒也不好过分相逼,只是用轻蔑的眼神看向那所谓的“朱案首”。
这孩子竟然姓朱?
还是案首?
啧啧,也算给咱老朱家长脸了。
只要这臭小子说的不太孬,咱就放他一马又如何?
虽然老朱已经生出惜才之意,但一开口就习惯性的刻薄起来。
“朱案首,若是你怕了,咱们刚刚的赌约不妨作罢?”
朱兴读过很多历史,也看过很多穿越者失败案例,一直谨记装逼遭雷劈的训诫。
然而,这一刻他上头了……
“怕?”
“我会怕你?”
“老凶许,要不是我上岸了,我早把你屎打出来了!”
“就算我上岸,任何人也休想羞辱我,你就准备好给我赔礼道歉吧!”
“老凶许?”
朱元璋听到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懵了,心里暗道老凶许是哪儿的尊称?
“敢问老凶许,八股文的第一句是否为破题。”
朱元璋闻言,顾不上老凶许到底是啥意思了,赶忙回答道。
“当然!”
“所谓破题者,即点名题目之出处……”
朱兴听到这里,当即打断道。
“此即为正解,既然所有人面临的题目是固定的,那么其破题之法不也基本固定了吗?”
“比如我们前些天府试考过的题目为例。”
“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
“对于这个题目,你除了用‘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来破题,还能有更好的选择吗?”
“这……”
周围的人听到此处,无不皱眉深思。
如果是以用之则行,舍之则藏问题目,还真只有‘圣人行藏之宜,俟能者而始微示之也’这一种破题法。
虽然有别的方式也能破题,但跟这个一比总觉得差了十万八千里。
本来周围还有些不服气的小伙伴,一听到朱兴破题之法如此精妙,心理的敬仰之情,真有如黄河之水……
此等才情,不愧是县试、府试双科第一!
老朱听了朱兴的话,也在心里暗暗琢磨了几种破题之法。可不想不要紧,一想是真要命啊。
他琢磨了好几个,跟朱兴随口说出来的破题之句一比,顿时被秒成渣渣。
但老朱并未就此产生动摇,只是觉得这少年才思敏捷,确实有几分狂妄的资本。
“接下来咱们说承题。”
“所谓承题,顾名思义就是承上启下之意。”
“既然破题的方式都大同小异,那承题之处也没多大差别了吧?”
“还是以刚刚那题目为例,到了这里最优解也只能这样承题。”
“盖圣人之行藏,正不易规,自颜子几之,而始可与之言矣。”
朱兴说完这句话,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抚掌称赞之声。
“妙呀!”
“朱兄大才,此等承题之法再精妙不过了!”
面对众人的夸奖,朱兴没有丝毫得意,继续面无表情的批判这。
“接下来是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等句式。”
“虽说这里千人千面,但科举考试可是规定死了,文章中只能引用四书五经中的内容,不允许咱们考生旁征博引,自由发挥。”
“因为内容已经局限死了,咱们做题之时只需要把一句话翻来覆去的重复即可。”
“此时我得其为我,尔亦得其为尔也,用舍何与焉?”
“此时我不执其为我,尔亦不执其为尔也,行藏又何事焉?”
“比如我上边用于束股之句式,看上去对仗工整,实际上就是把一句话翻来覆去的重复,强行拼凑灌水而已!”
一干考生听到这话,只感觉脑瓜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整个人生都颠覆了。
原来八股文就是拼凑灌水?
苍天呀!
我这十几年寒窗苦读都特娘的学了个啥?
都学到狗肚子里了吗!
老朱听到这儿也凌乱了,咱制定的八股文原来这么简单,只需要拼凑灌水就能写出来?
就在老朱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中无法自拔时,一道惫懒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老先生,经过在下这一番分析,您是否还觉得八股文很难?”
“不难……”
朱兴见老凶许承认八股文不难,脸上挂着奸笑说道。
“那老先生,咱们之间的赌约?”
老朱听到这话,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在接连变换了好几种颜色后,这才悻悻的朝着那死孩子拱拱手。
“老夫认栽!”
“但老夫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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