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娘子姓秦。
淮河是最为热闹的地方,隔河相望便是众多青楼楚馆的所在之地,再沿着街道走过,便是一串装修雅致的竹楼,三层高,带着小院子,从二楼推门出去坐在阳台上,能看到淮河的风景,波光恬静。
她领着裴青进了一间小竹楼,打开门锁,看起来是久无人居住,扑面而来的灰尘,把她呛到后退了两步,但也只是一阵,过了片刻就好许多。
“我平日里攒下一些钱,就在这里置办了一间临河小楼。”秦姑娘转过身,看他在打量,便出声解释。
直到现在裴青才得空细致打量她,的确是不可多见的美人,气质素静,脸蛋白皙,半长头发柔顺的披在肩膀上似上好的绸缎。
“你们家大人呢?”
“时机到了,陆公就会来找你。”秦姑娘脸色又冷了一下,本想给他拿一床被褥,这会儿也没了心思,随意带到一楼的房间里,便在楼梯的拐角消失不见,上楼去了。
裴青也不介意,朝着木制竹板床躺下来,在那间囚室里的时候环境奇差,就算站着也可以睡着,这算不得什么大考验。
闭上眼睛,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揣摩一点那位陆公陆大人的心思,浅浅的睡了几个时辰,天上吐出鱼肚白的时候,他就起身推门出去了。
往集市那边走了一会儿,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商户挑担叫卖,人声嘈杂,裴青端着一碗馄饨和两个包子,就坐在摊子前面的小木桌上缓慢的吃完了。
其他食客要不就行色匆匆,专心吃早饭,要不就是讨论一些码头、茶楼的琐事,裴青并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昨天晚上发生在如意楼的事情,应该不是判断错误,大概是消息还没有传开来。
裴青回到临河小楼。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秦姑娘这会儿换了身荆钗布裙,正端着一个脸盆在院子里,拿根柳条刷牙。
见他回来,秦姑娘便用水漱了口:“你不会写诗?”
裴青微微一愣,随后哭笑不得的摇头:“我是该会,还是该不会?”
秦姑娘面沉如水:“陆公刚才派人来传信,这几天你就跟我待在一起,去了京城,你该是要时常逛青楼,里面一些久定的规矩和过场,如果不熟悉,恐怕会有人起疑。”
裴青只是说:“好。”
身处这个时代,很多时候见闻都跟前世大不相同,楼船建筑、长街古道,其实整个大时代的背景,那位陆大人并没有告诉他,但是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和由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一些东西,这个国家内部应该出了一些问题,分裂或者是对峙之流。
秦姑娘并不愿意多说闲话,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要遭遇的事情,依旧没有太多的好脸色,但陆公吩咐,自然也是尽职尽责的教了,茶围、小费、内行的诸些忌讳,比如若姑娘是个雏儿,便要再给个红包之类。
行有行规,都是讲究人。
下午便给他弹了些曲子,知道他兴趣不大,而且气势气韵繁复变化,速成也不现实,便只是跟他说了一些简单粗浅的东西,考教起来能打着马虎眼应付过来,便够用了,不用强求着能登大雅。
裴青觉得有趣:“你能不能唱一曲给我听?”
秦姑娘冷着脸。
她平生以往阅人无数,眼前的男子看似随行淡然,实则精于察言观色,这种伪装,其实是一种优势。
虽然老成,但其实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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