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兵丁服软,梅公明自然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态,拱手道了声谢。梅乾则对老爹道:“阿耶,方才你真是神气,而且还能想起这登闻鼓来,不愧是有宰辅之才的人。”
梅公明被儿子一捧心里是飘飘然起来,嘴上却说道:“这些大头兵,就是要震一震他们,敢欺负我儿,我是不许的!”
父子二人正在捧臭脚的时候,那兵丁已经回来了,对梅公明道:“这位郎君,很是不巧,使君今日没在衙门。”
“你怎的又换个花样来诓我们?”梅公明刚被儿子捧了臭脚,这次主动的充当起了男子汉的角色。
“可不敢诓你们,我是今天上午换岗的,所以并不知使君是否来衙门了。”
“将军,能否帮忙打听一下,哪里能找到使君?”梅乾见这兵丁不似说谎,便好声好气的请求道。
“你们去庆春坊,可能能见到。”那兵丁说罢便转头离去。
梅乾见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便与梅公明沿着衙前街往西湖边的庆春坊走去。
庆春坊其实是杭州的教坊,早年间称为云韵府,后又改称教坊。教坊的设置是为了弥补太常寺的不足,与太常寺的正式不同,教坊多为俗乐,发展到后期又融合了舞蹈等艺术形式。
没想到李泌老爷子还喜欢看歌舞呢,也不知道这么大年纪受得了受不了,梅乾在心里想着。
待靠近了庆春坊时,父子二人远远看见在湖边上搭着一处舞台,台下坐了好些衣着华丽之人。不多时台边的乐工们奏起了乐,几名身穿艳丽舞装的女子上得台来,台下的人们竞相叫好。
梅乾摇了摇头说:“这就是区别,人家歌舞升平,咱父子俩还在这为生存奔波着。”
“这么多人怎么找到李使君?”梅公明倒是觉得这是很平常的事情,注意力自然在更加实际的问题上。
正在这时两人听见台上的歌伎对台下道:“今日恭迎李使君、张明府,庆春坊……”
梅乾对梅公明道:“快听快听,李使君就在台下,咱们凑近点。”
还没等两人靠太近,眼前忽然闪出几个壮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的一个低喝道:“不许靠近!”
梅乾端详了一下几个人,发现昨日去自家的那两名军士竟然在里面,忙是拉着梅公明转身要走,却听身后有人说了句:“站住!”
几个壮汉围了上来,昨日的两名军士看了看梅家父子道:“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去县衙门录名册了吗?”
梅乾尴尬的笑笑说:“两位将军,咱们是第一次来城里,没找着地方,是不是,阿耶?”
“对对对,走错了,不知道县衙门在哪。”梅公明假装四下张望着说道。
“往回走,穿过巷子再过两条街就到了,可别耍花招!”
“是,将军,咱们这就去。”梅乾推着梅公明快速远去,进了湖边的一条巷子。
父子二人躲在巷子口,梅公明问梅乾道:“这可如何是好?”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湖边过不去,咱们就从水上过去。我见那边有船家,咱们乘船靠近。”梅乾与梅公明商量着最后的路子。
……
庆春坊的台下,浙江西道杭州府钱塘县县令张大悦正在给自己的上官杭州刺史李泌斟着茶。
“使君,来尝一尝这灵隐寺产的茶。”
李泌微笑点了点头,端起茶盏用右手轻轻的扇了扇,但觉一股清香钻入鼻腔。
“不错,闻之清香。”
他将茶盏放到唇边,轻轻的呷了一口,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回味。
“好茶,果然是好茶。”李泌对这茶汤十分的满意。
“呵呵,这茶是灵隐寺的高僧亲自采摘,每年所产不多。我与灵隐寺的主持颇有私交,平日里经常一起论禅,因此得了一些,改日给使君送些去。”张大悦满脸堆笑的对李泌道。
“哎,我怎可夺人所爱呢?张明府能请我品上一品就足矣。”李泌捋须笑道。
此时台上一曲终了,乐工和歌舞伎们正是要休息片刻之时,却听湖面上传来一人的吟诗之声。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张大悦一听,兀的站了起来,问左右道:“什么人在那聒噪?”
方才那几名壮汉立刻凑近往湖面看去,就见一艘小船缓缓靠近,船头立着一个清瘦书生,他一手提着书袋一手扶着自己的幞头,仿佛怕它被风吹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帝州!”
“去,把他们给我赶走!”张大悦很不悦,他对手下的壮汉们道。
一只手轻轻拍在张大悦的肩膀上,待他回头时发现却是李泌。
“张明府,且坐下。老夫觉得他这诗颇有深意,不若唤那人近前来,听听他有什么话要诉与我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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