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有一丝掺假,问题是,孟小杏有耐心思考到二十年以后的光景?果然,这丫头顿时兴趣全无。二十年?二十天她都不想等。
三人一路收鸡蛋,韩春明就一路假公济私的问古董,一上午的功夫,一千多斤鸡蛋到手,韩春明也到手了一个人头罐,一个紫铜香炉。几个清代的盘子。
接下来的重头戏就是刘财主家的拔步床。
韩春明早就从孟小杏嘴里打探出刘财主家的位置,到了他家门外,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正坐在门口,抽着旱烟。韩春明笑眯眯的问道:“您老好啊?家里有鸡蛋卖吗?”
刘财主不是真的财主,祖上阔过,经过运动,家里早就空了,能赚几个闲钱当然高兴,连忙叫道:“老太婆,有人收鸡蛋,快来砍砍价。”
一个妇女应声而出,问道:“多少钱一个?”
韩春明知道这一家人都喜欢占便宜,于是回答道:“五分五,官价。当然了,家里如果有老物件,像老家具,洋钟、洋表、老盘子、碗、罐子,桌椅板凳床,只要木料好,高价收购。”
老两口相互看了一眼,眼神闪烁,得嘞!动心了!
刘财主问道:“具体是个什么价儿?”
韩春明不怕不问,开口了就简单了,于是说道:“要不咱们先说鸡蛋的事?您也看看我是不是个实诚人?其实怎么说呢,一分价钱一分货,东西越好,价钱越高,您要是有东西,让我搂一眼,咱们才好说价格。”
这话说的没一点毛病。
夫妇俩相互看了一眼,于是刘财主带头引路:“我家有一个老床,有些年头了,我爷爷睡过,我爸爸睡过,现在正闲着呢。”
走进一座偏房,只见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处都是,一座古床被杂物给堆得满满当当,差一点没看出来。
韩春明差点心疼的叫出来,这群棒槌,这可是未来的几千万,就这么瞎胡搞。看来,刘财主也没想过它能卖多少钱。于是韩春明装模做样的凑过去,装作看木料,实际去打量风格样式。
没错了!鬼脸纹路,牛毛细纹杂乱无章,淡黄色微微有些深沉,靠近细闻,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
高明的谎话就是九真一假,韩春明赞叹道:“木材料子不错,这么多年还保存完整,值点钱。”
刘财主两口子大喜过旺。韩春明及时泼冷水:“不过,这老物件不好卖,你们再这样乱放,估计也放不久了。这老房子不住人就会塌,家具久不用就会坏。您也别想着指望这玩意发财。”
刘财主刚刚有些小兴奋,就给韩春明无情的打回原形,沮丧道:“您能给多少钱?”
市面上一个新床大概要十几块钱,韩春明用诚恳的语气说道:“您的木料不错,30块钱,您卖我带走,不卖就拉倒。”
老两口很是犹豫,在农村,30块钱可不少了。但是,人心不足,谁也不嫌自己手里的钱多啊!而且他依稀听老辈人说过,这件床是个宝贝。
于是刘财主说道:“要不您再加点?我可是听说这床可是个宝贝。”
到了考验耐心的时候,韩春明面不改色道:“咱们先说鸡蛋吧,床,不着急。这东西严格来说,确实不错,关键是价钱分时候,您的东西生不逢时,前几年破四旧,毁了多少好东西?现在,它就值这个价。您自己琢磨琢磨。“
刘财主能不知道吗?
外号叫财主的,运动里不折腾的七荤八素过不去这坎。
而且这家伙也闹不准以后的风向,于是硬着头皮说道:”您再加点,床您带走。“
韩春明苦笑道:”您真是精明能干,好吧好吧,再加两块。“
”10块!“
”5块!“
”8块!“
”6块!“
”7块!“
”好吧,成交!“
韩春明连忙叫来涛子,把宝贝从杂物堆里解放出来,抬着就走。此行最大的目的达到,韩春明立刻就用三轮车给打包带走。鸡蛋靠后!
韩春明把床给带回去,院子里顿时议论纷纷。
”嘿,韩家小五子这是干啥?收破烂?这床一看就有年头了,不好找喽!“
”你闭嘴吧,再早几年,小五子敢这么干?早破四旧把他的床给砸了。也就是现在没人管了,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程建军看着韩春明上窜下蹦,一个恶毒的念头蹦了出来。让你跳的欢,小心你军爷拉清单!
韩春明又心急火燎的去拉鸡蛋了,程建军偷偷的跑去街道办,这厮还没有进化成后来的老银币,气冲冲的就叫嚣道:”我要举报,举报我们院子的韩春明,他家里藏着旧社会的糟粕,我亲眼看见他买回来一个老式大床。“
韩春明?
街道办主任有些印象,办事老成,不急不躁。
反观程建军,一脸的戾气,态度嚣张。下意识就有点不喜欢,何况几人帮派已经倒台,空气早就有了变化,谁还关注破四旧?这个没脑子的东西,床,算四旧?你为啥不睡地下?缺心眼的玩意?
主任问道:”你是知青吧,有革命警惕性是好事,可是说床是四旧,缺乏说服力吧,你家不住床?还有,思想要与时俱进,四旧早就是以前的提法,不要开历史倒车。“
讲革命理论,程建军算个屁,灰头土脸的被赶了回来。
这厮也算是越挫越勇,好,四旧这个罪名不行,再找!不对,这家伙急急忙忙干什么去了?
程建军推出自行车,撒腿就跑。
韩春明这一次没有让蔡晓黎也去。
完全的保密不可能做到,也就是说,自己倒腾鸡蛋暴露是迟早得问题,剩下的就是代价大小和策略得问题。至少表面工作要到位,如果每一次都是三个人一块出动,也太不给广大群众一点面子了。傻子也知道,他们又投机倒把了。
轻车熟路,一套流程下来,又多赚了几百块钱。
可惜,他不知道,程建军正藏在食品厂外边,把他的行踪看的清清楚楚,卸车、出厂都相当熟络,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
程建军已经嫉妒得眼珠子发红。韩春明这个土包子,凭什么?能赚钱,还能得到苏萌得欢心?
这家伙也真够狠,为了搞清楚韩春明干了什么,居然在食品厂门口埋伏了整整五个小时,用在正地方,就这毅力,绝对能成事儿。
一夜无话,第二天,韩春明刚刚赶到工厂。
保卫科就找上门来,韩春明不急不躁,多大点屁事儿,大不了像原著一样被开除。涛子和蔡晓黎却急眼了。
涛子冲到保卫科的人面前叫道:”干什么?现在不是以前,你们动不动就可以抓人,韩春明犯了什么错?不说个一二三,不去!“
保卫科的人已经发怒了,只差吼出来,别以为你们干的破事而天衣无缝!
还真是现在的环境变了,没人再随随便便就跟人结仇,要不然人家保卫科又不是真的光吃饭不干活。涛子拎不清,韩春明却不糊涂,这种事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破,要不然,采购科长、门卫都脱不了干系。
于是韩春明连忙厉声吩咐道:”涛子,你闭嘴!信我就管好自己的嘴,等我回来,不准跟我家里人说一个字。“
幸亏这一段时间,韩春明的威望足以镇住涛子,这才消停。
韩春明被带到了保卫科。科长直接出来谈话:”韩春明,你还是自己坦白,有人举报你投机倒把,贩卖鸡蛋。从咱们食品厂的利益上来说,你是功臣,所以,你自己把握机会。“
得嘞!
够意思了!
人家等于直接告诉自己,此乃无奈之举,有人举报,不得不查。
韩春明心领神会,于是一贯的嬉皮笑脸道:”同志,我真的冤枉啊,不是我贩卖鸡蛋,这不,昨天我走亲戚,人家送我几十个鸡蛋,我一想,咱们厂整天缺原料,我就把那几十个鸡蛋拿厂里了。那厂里会占我的便宜吗?不会!所以,人家采购和财务给我结账,我一想,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我就接住了。“
”合着这钱不能拿?要不然我还回去?“
糊弄鬼呢?
还真的就是糊弄。
保卫科就是再六亲不认,他们也是食品厂的员工,食品厂缺鸡蛋,没有鸡蛋就没有面包可卖,连锁下来就是,如果没有韩春明这样胆大包天的家伙,食品厂喝西北风啊!
所以,韩春明和食品厂属于暗地里的合作伙伴。保卫科长才会糊弄。
心照不宣。程序走完,科长吩咐道:”以后老实点,这一次记过处分,不记入档案。回去吧!"
韩春明得意洋洋的回去继续上班。
程建军等了两天,只见韩春明依旧逍遥,顿时气的胸闷气短。怒气冲冲的打电话向食品厂质问,结果,电话被转接到了科长手里,科长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道:“就是你举报我们的职工?你搞清楚情况了吗?知不知道诬告是要负责任的?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怎么才能找到你?”
程建军吓得手一抖,啪的一声便挂了电话。
玛德!傻子才告诉你自己叫什么。偷偷放暗箭,多爽!明攻,智者不取也!
晚上,韩春明趁着夜色,投桃报李,人家放水,不是个迂腐的,咱们也不能装孙子,一份厚礼送上,双方相谈甚欢,又一份人脉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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