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廊上。
寒风中,正是雪似梅花,梅花似雪的深冬天气,她揣着双袖,像老嬷嬷缩着头,曹夕晚本想去厨房弄点鱼膘儿,转念间又改了主意,决定回房里躲懒烤火。
“小晚姐。”
“……有事?”她一脸不情愿。
“太太叫我们送东西去槐院。”
青廊微有积雪,嫣支前日从家里回来,今日换了身紫袄儿,眉间是一枚紫绫子钿花,更见她生得好,朱唇皓齿,美得和仙女儿似的。这模样别说是去替太太去小公子的槐院,现在去侯爷跟前也是足够体面的丫头。
她唤住了曹夕晚,立在青砖廊上,右手提了一只大红剔漆食盒子。左手里拿着一柄乌油伞。
曹夕晚看了看美人,又看看盒子,暗中摇头不已,这时节,太太往小公子房里还送什么吃的?万一毒死了人还说得清?
嫣支左右看看无人,待她走近,又悄悄说:“太太今天又问了,柳大夫是不是在府里。大夫在,应该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曹夕晚点点头,又摇摇头,愁眉苦脸,还是觉得不应该去。
嫣支啐道:“看你这缩头缩脑的样儿。就是几套糕饼棋具。太太在娘家里冬至节上用的。年前就捡了出来。小公子上回看到了说喜欢。太太叫人重新做了一副。”
曹夕晚一听,蹭上廊,低头抱过她手中盒子,仔细一看。双层剔漆的大红盒子,面上是一副福禄寿三仙瑞草图,用来装盒,倒是讲究客气。
嫣支无奈把盒子盖移开一半,她瞅到里面,果然都是些羊儿,狗儿的模具。居然还是亮亮的十足银子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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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真有钱。”她羡慕着,不算田庄铺子和仆人,太太至少有七八万陪嫁。
“……”嫣支瞪眼,用一副真想拧你的嘴,你太丢脸的表情看着曹夕晚。
她吐舌头,合好盖,接过这双层大红瑞草图剔漆盒子:“辛苦姑娘了,我来提。”
嫣支卟哧一笑,打起伞一起出廊走到雪地里,和她手牵手悄声说着:“太太让我看看,小公子是不是病了。怎么几天不见影子。”
曹夕晚缩头躲着飘入伞下的雪末子,心想,太太心里,到底有数呢,今天槐院那边像是太安静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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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谦虚请教着:“你说,太太要是和侯爷不好了,吵架了,谁最倒霉。”
四面回风轻雪,嫣支看她可怜见的,生得单薄又身子弱,每日和年老的陈妈
妈混在一起,药不离嘴。她只得把伞往曹夕晚头上斜了斜,挽着她的胳膊儿,怕她摔着了。二人在府径上走得像是一个人,听她一问,嫣支便道:“倒霉的当然是我们这些下人。你不知道细柳背运吗?”
又叹,“她一个孤人儿,卖到楼府,又跟到我们这里。也没个伴。”
——那是,否则侯爷还不用她做伐子了。
曹夕晚点了点头,侯爷夫妻失和,吃亏最大的是她曹夕晚才对。
太太不喜欢侯爷,不看侯爷脸面,怎么可能把佛像赏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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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雪卟卟落在了伞面上,沙沙如细雨。她瞟眼,看看嫣支洁白耳上有微光轻摇。是一对金秋蝉落叶白珍珠耳坠子,精致可爱。正配她一身在家里做的白铜扣新紫袄儿。
这耳坠是太太赏的,因为嫣支梳头发的手巧。那天,曹夕晚还听白芷与嫣支商量,穿什么衣裳方配这首饰。让她娘替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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