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瑜将筋疲力尽的蔡氏叔侄服侍睡下,刚出房门,看到蔡琬、蔡琰姊妹正坐在河岸上,便走上前去坐在一旁,说道:“阿姊,为何还没歇息?”

蔡琰见他过来,哼了一声,不说话。

蔡琬扭头看了看蔡瑜,又转过头去,两手托腮,看着眼前奔流的大河,答道:“阿弟不是也还没睡吗?”

蔡瑜分明看到了蔡琬眼中闪烁着些许晶莹,心里不由有些怜惜,又有些愧疚:“阿姊,这两日辛苦可还经受得住?早知如此艰辛,便由我一人跟随阿翁走这一趟就好,何苦让阿姊和二姊也来受这份罪。”

蔡琬听到这话,转身用力揉了揉蔡瑜的脑袋,倔强的表情上有几分嗔怒:“阿弟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服侍阿翁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吗?阿姊无事,阿弟莫要担忧,阿姊只是。。。阿姊只是想到阿翁不惑之年还要吃这流放千里之苦,还有阿妹、阿弟你们方才八九岁,也要一同受罪,心中极为难受。。。”

蔡琬话语中有些哽咽,说罢便将头埋入膝盖,稚嫩消瘦的脊背微微起伏,隐隐抽泣。

蔡瑜看到蔡琬这样,也不好受,于是用力拍了拍胸膛,大声说道:“我蔡瑜堂堂男子汉,岂是阿姊你这等弱女子可比的,莫说两千里,便是十万八千里又如何,小事一桩也!还有二姊,依我看来,她哪里像是女子?再等二年,必将身长两丈,腿长十尺,每日食一石粮不在话下,只怪阿翁被问罪的不是时候,不然,区区两千里,二姊扛着我们奔行两日也就到了。”

蔡琬被阿弟的话逗得噗嗤一笑,白了他一眼,却是不再哭了。

坐在一旁的蔡琰,本来听到阿姊的话正心有戚戚焉,又听到蔡瑜所说,顿时气得咬牙切齿,与蔡瑜追逐打闹起来。

打闹过了,见蔡琬情绪转好,蔡瑜立于河边,用手指向大河:“至于阿翁,古语有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雒阳便如这大河,表面尚算平静,河面之下不知潜伏多少旋涡,一旦被卷入,说不得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阿翁此次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应当庆贺才是。孟子有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阿姊,经受此番磨难,当是老天预示我等,要有一番大事去做呢!”

蔡琬没想到从阿弟口中听到如此一番话,也从不知年幼的阿弟心中竟有“做大事”的壮志,看着阿弟稚嫩却充满自信的脸庞,不禁呆住了。

就在这时,蔡全跑了过来,说道:“公子,率队的伍长寻你,似有话要说。”

“阿姊,勿要过多忧心,明日还要赶路,你与二姊快些回房安睡吧。”蔡瑜又嘱咐了一句,就随蔡全去了。

伍长见到他,蔡瑜先行拜谢道:“这两日多谢将军和诸位军士多方相助,又不曾埋怨我等行路缓慢,瑜心下不胜感激,无以言表。”

伍长赶忙还礼:“蔡公子切勿多礼,蔡公忠正为国,却遭小人所害,天下之人莫不惋惜,我等不过是行些方便罢了,何须介怀。”

蔡瑜又问:“将军寻我可是有什么指教?”

伍长答道:“我等军汉身强力壮,两千里路倒也无碍,只是蔡公和蔡尚书体弱,蔡公子和女公子也不曾经受过此等远行,这样走恐怕不是办法。”

听到伍长的话,蔡瑜心念转动,赶忙再问:“将军所说甚是,我这两日走的已是浑身上下疼痛难忍,家严和叔公虽不言,想来更为疲累不堪,将军可有什么好的法子教我?”

伍长道:“明日过河之后,蔡公子可雇辆车来,几位贵人坐车而行,自可无恙也。”

蔡瑜没有一口答应,再问:“法子是好法子,只是如此做法可会对将军几人有所妨碍?”

伍长摆了摆手:“蔡公子不必多虑,公子有所不知,不过黄河,此等法子不可施行,过了黄河,出了雒阳地界,朝廷便无人理会,无事矣。”

蔡瑜这才放心答应,次日便要蔡全去雇了两辆牛车来,一辆自家人乘坐,另一辆予这伍军士用,军士们对此颇感意外,连道不敢,交口称赞蔡公子有礼仪,能为人,有君子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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