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不至此。”蔡邕听了,顿时哑然。
蔡瑜并未再说此事,转而问道:“不知阿翁以为当今天下安平否?”
蔡邕愕然:“瑜儿怎有此问?黄巾之后虽时有叛乱,皆被扑灭。如今朝堂生乱,乃是新君继位,宦官趁势作乱。今宦官被诛,朝中诸公定能稳住朝局,又能有何大事?”
蔡瑜面色肃然:“阿翁,我之所见却非如此。中平元年,黄巾起事虽被镇压,余贼遁入山林者不计其数。同年,凉州韩遂、边章起事,至今未曾剿灭。中平二年,西至益州,南至交趾,皆有暴乱。中平三年,江夏郡赵慈起兵,杀南阳太守秦颉,全赖羊公临危受命,禅精竭虑,方才平定。今岁初羊公逝于任上,焉知不是受此事之累?中平四年,荥阳郡有民暴乱,渔阳郡张纯、张举起事,长沙郡区星起事。去岁,中平五年,黄巾余部再起,太原、河东、汝南,青州、徐州、益州,皆有贼乱,声势浩大,聚众百万。今岁,天下稍安,朝中又起纷争。阿翁,这天下果真无事吗?”
蔡邕闻言不语,只是挺立的脊梁似乎垮落下来几分,看起来苍老许多,蔡瑜心里一痛,狠心继续说道:“阿翁曾言,黄巾之祸根由不在民间,而在朝堂。今新君继位,倘若朝中大臣齐心辅佐,尽除先帝弊政,或可一扫倾颓之势,谁知大将军何进又放了董卓这头猛虎入雒阳。董卓一介武夫,粗豪鲁莽,无伊尹霍光之德,偏要行伊尹霍光之事,朝廷公卿大臣定不能容。黄巾之后,各地诸侯手握重兵,名为剿贼,实为拥兵自重,又多与朝堂勾连,只怕此时反董之义军已蓄势待发,只待时机一至,又是一场乱战。不仅如此,大臣、诸侯各怀私心,宗室也有人心怀鬼胎,去岁,太常刘焉请命恢复州牧之制,废史立牧,又自请担任益州牧,一州军、政尽握于手,倒是好算计。”
蔡邕垂目沉默,不发一言,蔡瑜见此,感叹道:“阿翁说,天下能有何大事,依我看来,乱世将至,乱世已至!如今未必是自先帝继位以来最坏之时,恐怕却是将来十数年,甚至数十年最好之时!”
蔡邕听了这话,终于有了动静,只见他抬起头,紧紧盯着蔡瑜的双眼:“我从未想到瑜儿思虑竟如此深远,若果真是乱世,却不知瑜儿有何志向,莫非,是要代汉吗?”
蔡瑜深吸一口气,双目与蔡邕对视,毫不躲闪:“阿翁,我本无大志,时局至此,所思所虑只有两件事:一是护佑家人平安,二是济世安民。华夏大地,大汉百姓,已受尽千万般苦,我实不愿将来看到‘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之等景象。阿翁与我说过,为我取名之时曾许下大愿,望我将来能匡扶天下,叫天下再无一人被饥寒所迫,再无一个婴孩被父母所弃。如今,我所欲者,我将行者,便是此事!”
听得蔡瑜由衷之言,又看到幼子眼中的赤诚,蔡邕松了口气,说道:“瑜儿欲为者,尽可放手为之,只有一事,瑜儿切勿忘却,我虽不愿再入朝堂,亦是汉臣!”
蔡瑜拜道:“阿翁之言,我自当谨记。”
一番稍显紧张的对话过后,父子二人各自释去心中顾虑。
蔡邕对蔡瑜方才所言极为惊异,但细想之后,不得不认同幼子之言大有道理。
于是问道:“我听瑜儿言下之意,似是以为我之应对不妥,瑜儿有何良策?”
“阿翁,争斗一起,吉凶莫测,我不愿阿翁去雒阳行险,但乱世当前,若不设法谋得权位、基业,又谈何自保?因此,雒阳不得不去,我以为,当由我替阿翁往雒阳一行。”
“瑜儿如何能去?又当如何自保?”
“董卓此人,素有勇名,久经沙场,如今大军在侧,兵强马壮,绝非易与之辈,雒阳又有险关据守,一两载内,纵起兵事,当可无恙。彼辈召阿翁入雒阳,无非是看重阿翁名声,以便为其造势,收拢人心。阿翁托病推辞,我亦有些薄名,代阿翁入雒阳一事想来董卓当会应允。至雒阳后,我多示之恭顺,于无关紧要之处献策亦无妨,待取得其信任,再随机应变,寻求脱身时机。至于时日,我眼下虽无法断言,不过,无论成败,短则数月,长则年余,我定会伺机出雒阳。”
蔡邕不擅机变、权谋,对蔡瑜所言不能尽解其意,却能感受到幼子颇具信心,这才颔首应下,当下便按蔡瑜之意书信一封,托天使带给董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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