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哪位太后?”

上首一声嗤笑,打断了肃杀的气氛。

一时间,连殿外响起的甲叶叮当和两声惨叫都被盖了过去。

“老奴忠心乃是先皇遗诏,如今奉的自是董太后懿旨!”

座上的毕竟还是皇帝,赵忠心里自带三分畏惧,强壮胆子吼出声。

刘辩见他这般表现,却是一笑,“赴宴前我刚去探望过太皇太后,没听她老人家说起这事啊?”

眼见皇帝面对殿外刀兵还如此淡定,赵忠心下一惊。

他绝没想到事到如今眼看帝位都可能不保,这小皇帝还能如此这般高坐!

恍惚间,赵忠忆起了彭城战败后仍置酒高会的高祖。

如今两相加持,心慌震惊之下,被一句话顶回去竟反驳不得。

他哪来的什么懿旨?

今日里调兵、封官、召何进入宫全是矫诏行事,和谋反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遮羞布,或许就是先帝那有意无意流露出的“立刘协”之意吧。

不过……

想到那诱人的许诺、想到这些日子受到的“排挤”、想到刘协登基后自己的扶保之功、想到这数月春风得意的张让跪倒在自己脚边!

刚刚的一点犹豫瞬间不见,连情绪都渐渐平稳下来。

直到他看见一个人站起身。

那道身影,是如今洛阳城众将士的定海神针,军中有志之士誓死追随的剑锋……

是他对这“清君侧”计划反复斟酌犹豫不定的唯一原因。

看到何进站起身,握住腰间剑柄似要向这边走来,赵忠不自觉地浑身一抖,跌退半步,这才止住。

“何进!真以为你这匹夫杀灭两个鼠辈就天下无敌了?汝这逆贼死到临头还要逞凶吗!?”

何进并不说话,只是缓缓拔剑,更加衬托了赵忠疾言厉色掩盖下的卑微与惊惶。

“我……我要死了?不该啊?援兵在哪?救一救啊!”

赵忠脑子里全是临死之前的哀嚎,就似下一刻宝剑临头,自己那独掌中官大权的美梦就将付诸流水。

谁知,何进拔出宝剑却并未理会他,只淡淡扫他一眼,就转身望向宫殿大门。

随着赵忠目光陡然一亮,异变陡生。

“砰!”

一声巨响。

“噗——噗——”

两个人影撞破大门,跌了进来。

砸在地上时口吐鲜血,竟是内脏震裂、眼见不活了。

……

纪灵从没想过自己第一次面见大汉皇帝,会是以一个刺客的身份。

以他的出身,当年能投奔四世三公的袁家门下,若非能为出众绝无可能。

本想着追随袁术助他步步高升,将来自己统兵沙场、建功立业,说不定也能混一方牧守当当。

可自己离开洛阳短短数日,事情偏偏起了变化。

主公燥进,以为将自己多年练出的精兵良将通通送上战阵便能天下无敌。

可战阵之术,哪有那么简单?

将帅之间毫无战阵经验,虽个个身手了得,却毫无默契,处处掣肘。

一同送上阵去,所发挥战力还不足十之一二!

如此这般,焉能不败!

如今主公负气远遁,多年积攒声名徒增笑话,就连四世三公的威名都成了他人的垫脚石。

武人毕竟是武人,忠字当头。

主辱臣死的道理,纪灵还是懂的!

所以当袁术提出血洗宫城,将何进与宦官一网打尽的计划时,他虽心有疑虑,却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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